草长莺飞的三月,齐燕姜在温暖舒适的闺阁中醒来。她有点不敢置信,以为这是临死前的一片梦。一阵带着青草芬芳的小风从微启的窗缝中溜进来,裹挟着临床小榻上鎏金香炉升起袅袅的冷梅香朝她扑来,带着粉色的软烟罗床帏上挂着她母亲从京郊重元寺求的平安符微微飘动,边上博物架上摆着的父亲以前淘来的小风铃还哗哗作响……
她还迷迷糊糊的,突然她的大丫头望山带着风的走了进来:“哎呀,我的小姐,你怎么还在床上躺着啊!今天是何公子的大日子!小姐赶紧起来吧!”
齐燕姜顿时就不迷糊了:什么何公子的大日子?何行知害的她家被查,望山怎么还提他,难道……她又重活一世了?
齐燕姜按住正要扶她起床的望山的手:望山,今年是哪一年了?
望山似乎有点惊讶,平日里聪明伶俐的大小姐,怎么会问出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小姐,今年是元嘉二十五年啊!
齐燕姜愣住了,她居然重新回到了元嘉二十五年,这一年她刚满十五岁,祖父和她还安好。不过,这一年,可是发生不少事儿了啊。
最重要的是,元嘉二十五年,何行知参加科举考试高中,被钦点为探花郎,并借此机会向齐家提亲,求娶齐燕姜。当然了,何行知得偿所愿,在齐燕姜的祖父齐尚书的点头下,两家定下了婚约。
齐尚书还打趣说何行知这是双喜临门,不仅弱冠之年得以金榜题名,还能与他家宝贝孙女订下婚约。
上一世,披了一副温雅平和、翩翩公子好皮囊的何行知,也是在三元游街时,被看热闹的宛平郡主所看中,发誓要嫁与他。自然,在事后得知何行知与齐燕姜有了婚约,宛平郡主也是肯定不会放过齐燕姜的。
可怜她上一世对何行知痴心不改,没想到何行知一方面与她订下婚约,另外一边却和宛平郡主勾勾搭搭,不仅引得在京中各种被宛平郡主刁难,最后还简接因此亡于宛平之手。
想到这,齐燕姜圆圆的杏仁眼里闪过细碎的寒光,这一世,她要保护好她的祖父,不仅不会让他何行知得偿所愿,还要报仇雪恨。何行知、宛平郡主,魏王,他们一个个,她都不会放过!
齐燕姜望着鎏金香炉直直上升的烟气,心里思忖着:望山既然说今天是何行知的好日子。想必他马上要被钦点为探花郎了,也就是说,提亲的日子也不远了。当务之急,是要向祖父请求暂时不要许下与何行知的婚事,再慢慢谋算。
简单梳洗完毕,齐燕姜往祖父的书房走去。
齐家人口简单,祖父只得齐垣一子,齐垣娶妻衡阳郡公之女鹿氏,两人十年前拜访岳家的路上意外丧生,只留有齐燕姜一女。祖母受不了这个打击,不久也撒手人寰。诺大的尚书府,只有爷孙俩人相依为命。
这些年,齐尚书心疼她自幼失祜,悉心照料她的饮食出行,还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轻视和委屈。齐燕姜幼承庭训,也出落的典雅大方,进退有礼,十分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自她十岁起,就开始协助祖父打理尚书府的逐项事务,这几年下来,她已经颇有大家格局,尚书府的很多内务外事都开始由她亲自处理和决定。祖父愈发信重于她。
若是贸然指出何行知有问题,祖父肯定会给她一个爆栗子。但如果她向祖父说暂时不要许下婚约,祖父应当不会为难她。只是,要找到一个好的借口才行。
说起来,向来以利益至上的临平侯世子夫人,能默许何行知这么执着的求娶于她,抛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不谈,主要还是看中齐燕姜背后的齐尚书和她的外祖家。齐尚书主掌户部十多年,根基深厚,可以说,整个大周的经济命脉,都握在齐尚书的手里。
齐燕姜的外祖家更有来头。她外祖父一系乃南越王后裔。先帝四处征战时,外祖父为免去治下百姓战乱之苦,主动归顺,先帝大赞其仁义,封为卫国公,仍允其长居祖地,出行规格与从前一致。其长子卫国公世子与当今一同长大,感情深厚,亲如手足一般。长女入宫后封为淑妃,育有一女栎阳公主,也是备受荣宠。次子则任吏部侍郎一职,升任尚书也是指日可待。
有这么一个祖父和舅家,齐燕姜即使父母双亡,也是京中炙手可热的儿媳人选。
因此,齐燕姜决不允许何行知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脚踏两只船,两手好处都想拿?没门!
齐燕姜缓缓走过爬满蔷薇花的连廊和影壁,看着缠绕着廊柱往上攀行的蔷薇枝,突然有了主意。
齐尚书一下朝归家,就看见管家云伯站在大门口等着他。齐尚书心里一咯噔,感觉有点不妙,只是脸上还得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云伯,这是怎么了,还在门口候着?”
云伯抬眼悄悄地瞅了一下齐尚书的脸色,随即低头道:“大人,小姐在书房等着您呢。”
齐尚书眼角微微跳了跳,每次齐燕姜要做什么他不允许的事情,就会在书房等着,也亏的她从小就能说会道,最后总是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