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合同也带了来。
白纸黑字,德盛的公章和骑缝章已经盖上,赖不了。
一旁的吴妮见林诗英不动,伸手去接了合同过来,合同里清楚写着报酬:20集一百万。
她们身为新签的演员还没拿过这么高的剧酬。
这剧酬,还是没破身的代价。
不由得,她开始有点羡慕林诗英这天上掉馅饼的“运气”,侧眼又见林诗英一张妩媚兼具英气的脸,在她们一众新签的女演员中实在太出挑了,德胜主席不选她选谁呢。
她脸上尴尬将话放心里,没发言。
陈华知道林诗英是听劝的,于是继续说道。
“今天你也累了。红毯走了,合同签了,也不亏。我让人送你回去。知道你受惊了,可演员的工作,被人亲亲抱抱不也是一部分,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就当做接了一场戏,回去消化消化。好好想想。”
“傻孩子,真的,别跟钱过不去。”
“再说,你不也缺钱吗?这大好的机会,是不是,别犟,回去考虑考虑。”
合同塞在了林诗英的手里,他拍了拍。
“想想自己的困境。”
陈华的话,说中了她的短处。
报警的念头一丝丝地弱了下来,林诗英再次听见了那个字,话说不出来,低下了头,看着那合同上的数字。
她需要钱,的确需要一笔钱。
闻到一点点不寻常的狗仔蹲点会场门口,长枪短炮对着,据爆料一L姓女星和德盛高层有私情,两人将会一起从会场离开。
但蹲点许久,久久不见爆料上的两人出来。
一众人在江边晚风中汗流浃背,怀疑爆料的真实性,发出了国骂。
“爆料人是谁啊,时间都浪费了。随便抓几个场内明星采访都能爆流量,我不等了。”
有耐性的继续等,没耐性的也跟着走了。
他们中的B娱,是个有经验的。用几根中华打点了停车场的保安。
保安与他是老乡,几句家乡话的套路下,便说了贵宾车辆的去向。
林诗英在德盛控股集团的安排下,从货梯下了停车场,被宾利送了出去,又从地下停车场绕过主场馆在地下兜转了多个出口,驶向了城东,消失在了夜色中。
在出口拍到照片的B娱狗仔在车里反复按着单反的齿轮。
车牌、人、司机、时间,清晰无误,再加上爆料人的截图,足以挂上热点。
“师父,晚上回去上传?”
“急什么,这是个新人,再等等,还不是时候。好酒沉瓮底,没听过?”
在会场里忙碌的陈华一扫阴霾,带着笑容一如既往地应酬着所有人,打听着各大剧组的消息,带着新面孔吴妮挨个敬导演酒,在晚宴的尾声接到了电话。
他扯了扯嘴角,倒也不意外地看了那串熟悉的号码,耳边是林诗英的声音。
“我签。”
*
《春夜宴》杀青那天,导演捧来了鲜花庆贺林诗英完成角色。
一身浅绿墨绿交叠的直裾,眉眼发丝上沾了白羽,精致得如不存在凡间的仙。她在剧里演蝴蝶精怪,一声卡瞬间从戏里回到了现实世界,被围在了中间。
室内又关了灯,同剧的男主角陈廷,手捧了蛋糕来祝福。
“杀青快乐,生日快乐。”
杀青那天,也是她二十四岁生日。
二十三岁那年,她选择入了娱乐圈,忍下委屈拿到了对她来说巨额的报酬。
也在二十三岁,她用了那笔钱却没救回突发心脏病父亲的命。
第一次不用再许愿父亲的病赶紧好起来,赶快出ICU。
她闭上眼,吹灭了蜡烛,睁开眼对着闪光灯和摄像头,羽睫又垂下,忽然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
“我......”
“快许愿,快许愿。”
菱角唇微弯,眼底微微星斑,心下空荡,说,“祝大家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二十四岁,回到现实世界,她失去了蜗牛壳也失去了家人。
卸完妆,她回了趟G市曾经的家,铁路职工分配房是当初父亲来到G市淘的第一桶金买下的70平两房。
父亲二婚后,改成三房,房产写在了曾姨名下。
她的房间里堆满各种杂物。
冬日踢脚线、废弃的空调都堆在里头,煮饭用的锅碗瓢盆放在了床上,原本那上头铺满了每年生日父亲给的迪士尼娃娃,现在却被堆在了飘窗上。
二十六寸的行李没处放,脚甚至都踩不进空间。
“姐姐,你怎么还回来。你不是要搬走了吗?”
婚前曾姨带来了跟前夫生的孩子,独自在家,看着她进门,趴在房门边问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