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潇心底若晴明白日忽而平地惊雷。
怎么会这样……最初,不是向着好的态势发展吗?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抛开这些疑窦杂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松懈。
不能放任自己的队友……在负面情绪的导向下,不清醒地放弃有利于自己的机会。
她走过去,用纸巾轻轻沾去Rudy面上的珍珠。
“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眼里,最适合《寐》的人。如果没有你的演绎,我们的舞台不会呈现出最好的效果。”
Rudy扣住她的手腕,轻轻地摩挲。她脆弱地摇头:“谢谢你,你是我来这里后,对我最好的人。但是我坚持不下去了。同样的,我感激你,所以不能让你跟我一起痛苦。”
和风细雨并不奏效。
她现在压力过大,一时情绪崩溃,犹如受惊的鸟儿,急促地想回到温暖的巢。
得让她面对。
卫潇硬下心肠,有些用力地将她拉扯,使她不得不抬头迎上她的目光。
卫潇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如果你认为,这场节目只是一个随时可以中止的游戏,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Rudy仓惶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投递简历,被层层筛选。远离亲朋好友,只身来到目生之地;起早贪黑地练习歌舞;进行无休无止的残酷排位;面对镜头的窥视,不得不强颜欢笑,隐藏自己;与众多选手展开无声的竞争,迎接或好感或恶意的对待。”
“这样艰苦的环境,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不得不孤注一掷了。
“如果你真的无所谓,为什么会因为做不好而情绪一落千丈,甚至到了能左右你躯体的程度?”
“难道你心里……没有那份不被理解的执念吗?”
凿凿言绝。
顷刻间,她愣怔地望着卫潇。水润未消,泪痕斑驳,峭似山鬼。
她缓缓转过身去,望着窗外的漆黑。
凄冷的月光淌在那张苍白的面上,慢慢圆成了一面镜子。
“我的执念?”
她问。
“我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她仿佛在镜子里,照出了真正的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苟言笑有了个别称。它叫,没有心。”
那双瞳里的脆弱和娇羞,渐渐地散了。
一身孤傲伫立的,是真正的寒意。
“没有人看到它的刺,却仿若被扎过一般地四散。没有人相信它很温热,当它试着释放出暖意时,却在口诛笔伐中被迫逃离。”
“它只能呆在暗无天日的角落了。它有些伤感地想。”
“从此,它只能披着乖巧的外衣出去,用虚伪的自己,得到它想要的真实的“爱”。而它本身,只有与影子互相垂怜。”
卫潇倏地眼眶泛红。
“它以为它情愿这样度过此生。但……它无法再忍受了。”
“它想告诉全世界,也想告诉自己——它想为自己而活。”
Rudy回眸,沉静而懊悔地望着她。
“也许乖巧的外衣披久了,便也有一部分融进肌骨里了。我本是反叛者,却被规训得服从,下意识地显露出软弱的样子。”
卫潇在选人时第一眼见到她,便从她温和敏感的面孔上,看到了那双森冷凛冽的眸。
也许她现在还在披着乖巧的外衣。
也许……她习惯了。
习惯了……用乖巧的外衣,保护自己。
“面具戴久了,摘下来见到人,还是会下意识去找它遮面。”
卫潇澹澹一笑。
“无须急着把它剔除。自有过程,也要经历这过程。”
Rudy朝她下意识地回眸一笑,随即又有些荒唐地摊了摊手:“是啊,我得接受这过程。”
“我已经走到这里了。”
她歪着头沉思。
“但我,还没有让别人,知道真正的我。”
她在F级,在下一次,即将被淘汰的等级。
错过了这次,下一次在何时。
下一次……她还能有挣脱外衣的决心吗。
卫潇想,她其实很明白。
“别去想脱掉外衣,去想感受外衣。外衣,是保护真实的你。”
她闻言沉思。
“每当你感受到这件外衣,你就会意想到真正的自己。”
良久沉默。
Rudy这次是真的笑了。
她的面容,如果不矫饰一番,几乎相看的人,都会认为这虽美丽,但却绝望茫然。
她的笑,没有刻意蒙眬双眼,没有有心弯起唇角,没有专门挑高眉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