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已绕行过千沟万壑。
荡出山口,已是汤汤的号角。
Rudy言辞恳切,急促低沉地话语伴着鼓点如星火催促。
卫潇她们痛苦扶额,目眦欲裂,脑中噌吰,窾坎镗鞳,再无喘息之机。
要停下吗,不要再这样嗡嗡作响了。
磔磔悲号,直入云霄。
她们如无头苍蝇一般,混乱地在周遭游走,触碰。
这矛盾,这痛苦,这犹豫踌躇。
赶快面对,赶快解决。
不要……再逃避。
赶快,赶快——
停下。
光亮顿逝。
一片窸窣,似是狂风来袭的躁动。
那纯音乐没有止息,反而渐走渐扬,已是壮烈之势。
一片黑暗。
借着阑珊的灯火,那台上方,却猝然扬起一片杏云。
卫潇决绝地挥下那公主的发饰,侧手一扔。
珠玉委地,溅碎石凉。
灯火绽放,顿时转暖为冷。
“我不会继续沉睡。”
蓝色的火焰倏然喷薄。
几道暖白温柔的倩影,顷刻间成了蓝黑相间、凛意森森的恶鬼。
她面上那缕凄凉的温笑不再。
她眼眸那些脆弱的泪意无返。
蜷曲的十指,赫然亮出。
她阴狠地当空冷笑,当头一喝。
人齐齐猛跺,虬干齐折,坤舆颤抖。
森然野火,似要把整片世界烧尽。
厉然起舞,便如展翼高飞,穿梭于痴人行影中,看他们贪婪地蹦跳,却又如何都得不到。
任人宰割的浮萍,已被埋葬。
随玉笙与文柯高音二重唱,声声震撼,声声狂妄。
这个真实的我,已经被我释放。
她不想再压抑,不想再被掩藏。
卫潇闭目,弯腰畅喊,高音扪参历井,直要把穹顶掀翻。
火焰再现。
她们振臂齐吼,整齐划一地如跳动的焰火般舞蹈。
她是什么样的,就该以什么面貌被看到。
尾奏回剜,众人再次触手旋转。
而Rudy款款移步上前,目光冷劲,浑身散发出一种凛冽、狷介、张狂,令人不可小觑的气场。
透过镜头,便如与鹰眼对视。
她不再是那含羞内敛,唯唯诺诺的假象。
她撕开了自己的绷带。
她,不愿意再沉睡。
“哇……这名学员是谁?”
“我已经起鸡皮疙瘩了。”
“从前没注意到,没想到表现力这么惊人……”
大幕渐息。
七人聚拢,前列半蹲,左右屏藩。
卫潇站在中间,长发散乱,微喘吁吁。
她依旧望着前方。
只是,这时,眸里倾露的,并非神伤。
而是一把锋利的,淬着荧荧毒液的匕首。
她微微歪头,阴冷又猖獗地一笑。
“不寐。再也不寐。”
……结束了吗?
卫潇一片恍然。
台下掌声如雷,经久不息。
这是她今天……听过最炽烈的掌声。
很多人高声呼喊着“《寐》”。
喊着……她的名字。
卫潇噙着泪眼。
“最难的事情,便是突破。突破他人的束缚尚且容易,真正突破内心的囹圄,才最难得。”
魏森乔眸中含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卫潇总是觉得,魏森乔对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青眼有加,恳切教诲,每每望向她的目光里,都是那样,流露出未曾察觉的目光。
就像,眼前的她……就是当年的自己。
“前路依然未卜。但至少,不会成为预料中的覆水。”
他如桐叶温和清爽的眸,一刻都不曾偏离地注视着她。
陆启尧在大场面上从不吝惜对她的赏识。
他……亦是这样,深富哲理的源头活水,才正当青年,就有了这般的创作成就。
朱曼与安然点评过后,组员们开始逐个介绍自己。
“大家好,我是文柯。”
“我是随玉笙。”
“你们好,我是殷盼。”
“我是李秋怡。”
“我是……董婧鸳。”
董婧鸳的声音只有在面对观众的时候,才会这样没有底气。
毕竟……她如白纸的名声上,早就是一团洇墨了吧。
她垂下眼眸,意识到,观众面前,不应该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