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者无心(1 / 3)

黛玉在花厅中坐下,环顾一圈,却见到几张生面孔。

其中一个女子,虽做妇人打扮,脸上却未脱稚气,形容娇憨。

宝钗在她身边,也随她目光看过去,笑道:“那是兰儿媳妇,姓钱,闺名唤作君兰。这几日她生病,没来得及去见你,所以你不认识。”

又用团扇斜斜指着另一个面容清癯,颧骨较高的女子说道:“那是三弟没过门的媳妇,叫做傅瑶。”

又有其余十来姬妾,既有宝玉房中的,也有贾环贾兰房中的,另尤氏带来的贾珍房中人,莺莺燕燕,环肥燕瘦,颇是壮观。

宝钗含笑道:“余下的,也有你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我估摸着,你怕是没耐心去结识,也就不替你介绍了。”

黛玉看了看一身桃红色衣服的袭人,隔了几个座位,不好出声招呼,只能含笑点头。

袭人却脸色一变,嘴角微微抖动,扯出一丝极勉强的笑容,赶忙低下头去,说不出是低首为礼,还是刻意避开她目光。

黛玉看袭人面色青白,眼眶暗沉,透着些憔悴亏损的迹象,心中不免疑惑,以宝玉往日待袭人的情分,就算他与宝钗伉俪情深,也不致于薄待了袭人,何以袭人今日这副凄苦形貌?竟还不如旁边沉静不语的莺儿面色红润。

“这人若是做了亏心的事,又没得到预期的回报,难免日日夜夜受三尸神熬煮,人不人,鬼不鬼的。”

说话的是妙玉,她坐在稍远的座位,离众人都有些距离,颇有些自成一国的姿态。黛玉看过去,妙玉朝她微微一笑,竟是大有善意。

妙玉为人,在还俗嫁人以后,竟比当年修行时更加古怪。

花姨娘黄姨娘日日登门请安,她只管闭门不纳,哪怕她不过是在庵内高卧,也是两个字干脆回绝:不见。她自己也从未登过怡红院的门,去跟宝钗见礼。

园子里初时还有人嚼舌根,背后讥笑她狂悖无礼,然而过了一段时间,见宝玉也不理,宝钗也不管,就连王夫人对此,也从无半点说法。

大家纷纷扰扰说骂一通,顿时觉得既无新意,又无乐趣,十来天之后,竟是再没人有兴趣提这档子事,偶尔提起来,也不过摇头一句“那人自来孤僻不懂人情”了事。

只有花姨娘黄姨娘二人,因了宝二奶奶那句话,每天不得不爬那段坡,上那座山,扣那扇门,吃那顿味道一成不变的闭门羹。日复一日,几乎快成了大观园一景。

今日王熙凤庆生,宝钗原打量她不会来这等热闹场所,谁知她竟是一大早便来坐席,挑了个偏僻位置,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自吃自饮自听曲,一开口,却是跟黛玉搭话。

黛玉端了一小杯酒,走到她身边,含笑问道:“我与你也是多年不见,如今虽是身份大有不同,仍以当年旧谊论交,可乎?”

妙玉一笑,指了指旁边空位,道:“世人避我,如避蛇蝎虫蚁。你可敢就坐?”

黛玉一挑眉,笑道:“你如今在这里生了根,犹能活得恣意,不管不顾。我不过一客人,在此并无长久利害,坐便坐了,谁还能看我不顺眼,赶我走么?”斜身坐了,笑吟吟地看着她。

妙玉有些欢喜,看着她道:“不料你今次归来,不仅身体大好,便连心性,也比当年通透果决多了。”

黛玉笑道:“你须也知道,这几年里我呆的是什么地方。军营之中,却是难得顾及诸多弯弯绕绕的。我只好也入乡随俗,做个粗人罢了。只不知是否仍如当年不识雪水一样,再招你鄙夷?”

“当年是我矫揉作态,望你不要见怪。”

黛玉没料到这古怪更甚往日的妙玉会主动开口道歉,竟是呆了呆,方点头笑道:“你赞我通透果决,我却也佩服你如今更为磊落随性,境界修为,竟比当年更高了一筹。”

妙玉笑了,道:“你我二人这般互拍马屁,若让宝二奶奶听了,岂不是连大牙都要酸掉?”

斜对面一桌上,钱君兰与惜春窃窃私语:“小姑姑,我听说这妙婶子是园中最难相处的人,怎么林家表姨竟与她相好?林家表姨不是方才还与宝二婶婶说笑么?怎么转头又去了妙婶子那儿?”

宝二婶婶与妙婶子之间的关系,那是相当十分地微妙。她人虽小,却也知道贵妾的厉害,那是能直接扶正的主。

她家族叔几年前也闹过好大一出戏,便是纳的贵妾找人在正妻药里下了□□,正妻一命呜呼不出半年,后脚族叔就把贵妾扶正。

幸而正妻娘家也是有势力的,花了大价钱请托了官府,硬是从千里之外赶过去,开棺验尸,眼见得尸体骨殖黑透,才算找到机会,将此事抖露出来。

自此之后,她娘便告诫她,寻常妻妾之间,还有平衡拿捏的余地。若是家里出了贵妾,那就只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了。

自然,这些话都是母女之间的私房话,断不敢让老爷知道。

惜春皱眉:“我哪儿知道别人的瓜葛?”遥遥看了眼妙玉,心中满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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