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上都，果然乌烟瘴气，比想像中的还要乱。人性的恶被放大，每日街上不是斗殴就是谩骂声。抓妖除邪容易，教化人心却难。广成子和一些有道之士，经常升座讲法布道。虽然总有恶人干扰捣乱，好在有皇家干预支持，这几年布道讲学，倒一直未断过。只是来听的人越来越少。
关晴儿随意站在一个台子下面，身边三两个人全神贯注的听，也有好奇的过来听看两眼，便走了。关晴儿心下叹息，讲得这般好，却没几个人愿意听，那讲的人还如此用心，也算不易。
有一个过路的，随嘴问了句：
“人死了真的有灵魂吗？”
只见台上的老者，捏着胡子，不直面回答，而是问道：
“敢问小兄弟，你回忆十年前，再回忆儿时，又再想想刚出生的时候，与现在身体有什么变化么？”
“这不费话么，当然有变化。皮肤，身高，身体哪一处没变。都是从小孩长到成年。”
“那再请问，多久变一次？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那人被问得倒是想了一下，没有看到变化，却一天天在变，直到变到如今的模样。将来还会继续变下去，直到死亡。
“应该算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吧！”
老者满意的点了下头，说道：
“你闭上眼，看见黑暗，睁开眼，看见光明。这种看见的能力，小的时候和现在，有没有变化？”
“没有变，好像一直是这样。”
“变的都有生发凋零逝去，不变的那个在哪里？”
“在我身体里。因我而有。”回答他的是另一个人。那人与关晴儿一样，听了有一小会时间了。
“变的是这世间尘色，变的是这环境空间，变的是这具躯壳身体，不变的那个你，不受生，不受死。随业发现流转。当你的这个身体坏了，又将去往何处？”
这些事，关晴儿都明白，听到这，便没有再听下去了。终于知道为何这里人这么少了，还记得当时看的那本书，关于辨心在何处，看了好几遍都未看明白。这种形而上的东西，感兴趣的人不多，更多的人喜欢形而下的东西，关注当下的用，如何用。
换了一个人多的台子，关晴儿钻进人群里，周围脂粉气浓郁。台上一个人，之乎者也的念了通圣贤文，随后又开始讲解。此人面冠如玉，声音如和煦的春风，娓娓道来，是个年轻的翩翩公子。难怪这一处讲台子，妇孺偏多，什么时候还都要看卖相啊。胖和尚身边永远只几个铁秆子，若他开台布道，跑来听的人，估计也和前面那边一样，寥寥几人。关晴儿遐想一下场景，不禁笑了笑。
“读书人的理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断绝学，为万事开太平。’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就这样一翻功业，但是做为一个读书人，每个人心中都应该有这样一个梦想，将万世万民存放于心的心态。或许我们终将默默无闻，淹没在人群中，不要觉得自己卑微，渺小，更不要把眼光只放在眼前，无论何时，都要有这样一种精神。这是生而为人的脊梁，不可失，不然同禽兽何异？”
这一番话下来，念过学堂的都知道出自何处，频频点头。或者近来做过乌糟事的，听到这番话，面有愧色。
一名粗汉子说道：
“还好我不是读书人，也不认识几个大字，不过崔先生，您可不可以为我解释一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断绝学，为万事开太平’是指什么啊？”
站他旁边的妇人，拉着他的衣袖阻止他说话。这妇人家道中落，会识文断字，长得颇秀气，无奈争不过命运，嫁了这么个莽夫。发现她常常出来听先生讲课，阻止不了，这不便跟了过来看个究竟。这一听，倒给他听进去了。
崔先生含笑点头，赞许道：
“相公虽未读书，求知精神可嘉。孺子可教，不错不错！相公过耳能诵，更是难得。以相公的聪明，你再多读几遍，自己去体会，其味更浓。
今天就讲到这里，我们一起再将之前学的偈子念一遍：‘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文天祥｝
下面有新来听的，也有跟着听了好几日的。
关晴儿从善如流，跟着念了一遍。觉得有味，又大声的跟着众人念了一遍，不觉一股浩然正气充斥于胸前。一拍大腿，“好句子。”引来身边人侧目。
崔先生看关晴儿神色放光，点头说道：
“姑娘有话要说？”
关晴儿也不客气，负手朗声道：
“‘人有正气叫浩然，充塞环宇满盈盈。’提天地人三才之气，正三才之纲常，去山间之魍魉，趋心中之邪魔，当数这人间正气歌为最。崔先生这正气歌，应该不是出自您的大作吧！敢问从何得闻？”
那崔先生仰天哈哈一笑道：
“姑娘说得没错，这的确不是我所创之说。曾经偶遇一名游学道人，将这个偈子授予我，让我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