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 / 2)

夕阳晚照,满山金光下,钟引光蓦地笑出了声,然后便故作不知地坦然接上了话:“这人刚才还在这呢,见你来便一声不吭地溜走了,真是失礼。”

言毕,她不再看人,悠然转回身子的同时也耷拉下脑袋,下意识地用力收握手中的酒杯。

见她背过了身,一副并不打算多做解释的样子,齐意康摸不清她到底知不知道刚才的危急处境,便没忍住皱了皱眉头。

不过他很快克制住心头的惊惧和疑惑,疾步走上前要扶她起来:“引光,我们先回去吧。”

钟引光轻巧地躲开了他向自己递出的手掌,又刻意避开了他探询的眼神,漫无目的地向外远眺:“九郎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我自己再坐一会。”

语气虽然不重,但确是赶人的意思了。

齐意康从钟府的仆从处得知了她今天来江雪馆的原因,知道此时是不能强求的,便屈身在她背后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开口道:“引光,我如何放心得下你一个人在这儿?”

钟引光侧身看向他的同时,也慢慢地喝了一口酒,嗓音低沉:“九郎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齐意康的面色略微有些纠结,思索了一会,还是换了个婉转的说辞:“我有件事,想第一时间来知会引光,到了府上才知道你今日出来了,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和往常一样,他小心翼翼地低眉对人,再添了一句宽慰的话:“引光,阿娘也必定希望你珍摄自身。”

钟引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像发出一声叹息:“九郎既然知道我为何在这儿,还要劝我回去吗?”

久久未有回话,在钟引光看到齐意康显然是进退两难的表情时,沉沉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不多的活泛气息。

她心绪再也不能恢复到之前的平静中了,故而最终,她还是咬字极轻地答应了下来:“等我喝完这壶酒吧。”

齐意康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收起脸上的委屈神态,正气凛然地从栈道边缘挤了进去:“那我便在这等你,顺道赏一赏玉露生凉之秋,观一观潮涌潮退之景。”

钟引光被他不由分说地推到了离脚下的湖面远一些的地方,她身形僵硬,不得不往另一边再挪了挪,好让两个人之间还能留下一些间隙。

苍茫的天光照彻两个相对无言的人,钟引光咽下酒水时,莹白的脖颈也在微微颤动着。

在她身侧只剩下一指距离的位置上,齐意康的喉结也在随她的动作而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

他身躯薄肩皆是紧绷状态,又轻轻咳了两声才缓过劲儿来,他不敢再看人的面颊,只得把视线投向她的肩胛处。

正好发现钟引光的背上不知为何沾上了些许杂草,齐意康便想也不想地伸手为她拂去。

为人掸灰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了,然而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衣襟却已经自顾自地交叠在了一起,清粼粼的潋滟波光也映照出一对好似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感受着咫尺之间的人呼出的热气,齐意康虽然好了一些,但仍旧对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

在思忖过后,他还是下定决心一问究竟:“引光,刚刚我已经在那边站了许久,可自始至终,只看见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钟引光只是极其平淡地“哦”了一声。

静默片刻,齐意康咽了口口水,极力压抑住自己将要变得颤抖的话音,追问道:“引光不害怕吗?”

钟引光定定地看了他半天,像是直要望到他心底去,但齐意康明镜般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只有担忧一种情绪。

于是,钟引光徐缓地摇摇头。

从她的反应中,齐意康已经自己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他从容地注视着钟引光,说出自己的猜想:“和你说话的那个人,你早就知道,她非我族类。”

钟引光的视线向下垂落,半晌方才幽幽地吐出一息:“《左传》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我已经同余女郎认识了许久,却从没觉得她对我动过什么坏心思。”

一时怔然,齐意康用询问的语气跟着重复了一遍:“余女郎?”

钟引光把手上的酒壶放下,语气也轻松了不少:“是我自己这么叫她的,她也没有否认。你仔细想想,这四周环湖,她姓的究竟是哪个余。”

钟引光没有直说,但她相信齐意康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

她站起身,上下拍了两下手,忽然看到齐意康身上只披了一件云肩,语气便含了几分恼怒:“天气渐凉了,却还是这样单薄的一件衣裳,也不知你身边的人都是怎么照顾的,若是再犯起病来该如何是好?”

钟引光在拍打自己身上沾染的浮灰,没有抬头,便没留神到齐意康脸上的笑意很是寡淡,以及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二人回到馆厅后,钟引光推开了想要帮忙的齐意康,卷起袖角的动作也并未停下:“我能为阿娘做的事不多,便不劳烦九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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