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尧去陈府找江乐瑶时,陈黛君还没出门,当时得知江乐瑶不在相府,便心中起了疑。
此刻看到穆易辰牵着一匹空骑回来疑心更加重了,于是趁机试探:“刚不久前,阿瑶的哥哥在满城找她,阿瑶今日可是与穆指挥使在一起?”
“……”穆易辰一时未回应,垂眸沉默着。
陈黛君见其不语,心中已确定八/九,握着手帕的指间微微一缩,嘴角浮着的笑极快地消失了一瞬后又恢复如常:“穆指挥使可是钦慕阿瑶妹妹?”
陈黛君话刚落,便看到穆易辰的眼皮缓缓抬起,眼神中透着肃杀之气,转而又似透出一丝轻蔑。
似是被人看出心思后,不愿承认的掩饰。
陈黛君倒猜不透他是何意,一时陷入疑惑的思绪中。
接着穆易辰大步一抬,目不斜视往宅院内走,丢下一句:“在下还有事,恕不多陪。”便进了院内,毫无请陈黛君做客的意思。
这时徐伯也抱着那软席走向陈黛君,徐伯一脸为难的笑意,意欲将那软席还回去:“姑娘,这个还是……”
徐伯话没说完,陈黛君一副端庄得体的浅笑:“老伯,这张软席穆指挥使不要就送您了。”
说完她微微一颔首,行了个礼转身上了车。
徐伯抱着软席迎了两步,车门却被春兰关上,“回府”。
“轱辘”一声,车子前行。
徐伯看看怀里的软席,编织手法少见的精巧,软的像麻织物。
穆易辰不要,徐伯也不能当真就自己用了。
又看向门内出来的秦瑜,道:“这席子做工精细着呢,哪像那小姐说得那样,轻易能得的,这怎么办呢?”
秦瑜眉毛一跳,也是一脸愁容,道:“先放起来吧。”
…
一连多日,江乐瑶没再去找穆易辰。
穆易辰这几日往返于卫所和大都督府,督办随皇帝出城的练兵事宜。
每次在回自己宅子前的巷子转角处,他都会有所期待,然而每次转过巷口时,他不知道,他那双本就沉郁的眸子更多了一丝黯然。
一只烛火跳跃着,几乎拉成一条线,而后又缩回来。
一张架子床,床上一顶蚊帐散下,窗棂下一张书案,书案前一把官帽椅。
极其简单地布置,一点没有三品官员该有的规格。
穆易辰落寞的身影坐在窗下的椅子上,在烛光的光圈中握着那块平安符,已经看了不知多长时间。
*
这日。
相府飨宴老师沈赫章和师兄沈从华,江乐瑶和父亲、哥哥在相府门口相迎,所有人都笑容满面。
不知说着什么,他们都满目宠溺看着江乐瑶,江乐瑶更是集所有宠爱于一身,一脸的得意、撒着娇的笑。
穆易辰不知为何来到相府附近,远远地看着那景象,双目深郁、灰暗。
也好,本就不该……
他扯了一下缰绳,在马转身的那一刻,江乐瑶远远地看了过来,在那一瞬,两人目光隔空相迎。
而很快,穆易辰未过多停留便策马消失在转角处。
江乐瑶的笑容僵在脸上,江重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疑问:“阿瑶,在看什么?”
“……没有。”她又勾起嘴笑道:“快进去吃饭,我都饿了。”
众人相继进了相府。
饭桌上,江乐瑶时而与众人说笑,时而独自走神:他是来找自己的还是路过。
“阿瑶,刚刚敬了老师一杯,从华你也该敬上一杯。”父亲江胜庸看女儿走了神又提醒了一句。
沈从华平常独在江乐瑶面前便是温文尔雅,如今在两位长辈面前更是谦逊恭谨,一派君子如玉的气韵,“丞相大人,阿瑶,就不用敬从华了,她酒量浅,当心喝多了难受。”
江胜庸欣慰地点头,“嗯,也好,从华如此了解、关心阿瑶,可见是把她放在心上的。”
在坐的人都听得懂江胜庸话中隐藏的意思,都含笑微微点头,沈从华也隐着一抹浅笑抬眸看向江乐瑶。
只有江乐瑶自己不知其深意,还是儿时的心思,一脸得意,“那当然了,从华师兄一向最偏向我的!”
沈从华敛眸含笑。
父亲江胜庸和哥哥江重尧也暗自庆喜:小丫头的内心不一定有那穆易辰,就算有那一点点,也并非无人能取代,终究那穆易辰不是良配。
思虑过,又酬酢起来。
……
夜半,一勾清浅的弯月斜挂在寂寥而谧黑的空中。
江乐瑶不知为何从睡梦中醒来,没了半点睡意。
从灵隐寺回来,自己故意一次都没有去找他,就是要杀杀他的戾气,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今日看到他出现在自家巷口,不知他是不是知道错了来向自己认错的,可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