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慢,像在做一个犹豫的决定。
青鞘自己就是一个特例,她并不是天生拥有感应记忆质的能力,尝试着训练了好几年才开始渐入佳境。
但她不敢随便训练别人,免得培养心术不正的人。
她的目光仔细地掠过他的眉眼,最后还是决定相信他。
她发现只要一下雨,芫苏就会做噩梦。恐怕是因为他小时候在下雨天气有一段创伤的经历,潜意识里才会对雨天产生应激反应。
她有点不忍心。
青鞘教学的时候很没有耐心,往往撂下一句话就罢了。
“把注意力集中在你的手上。”她实在看不过去,良心发现地坐到芫苏旁边,握起他的手,帮他集中注意力。
芫苏一怔。
她的手触感温暖而有力,和梦中的感觉一样。
他的注意力反而分散了。
青鞘不明白,芫苏明明是一个反应敏锐聪明的人,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进步反而龟速。
她托着下巴看他,迷惑不解:“难道天赋不够吗?”
芫苏躲开了她的目光。
【如果我一直学不会梦术,她是不是会天天来牵着我的手?……我可能想多了,她只会嫌弃地放弃对我的教学。晚安。芫苏。】
他把航行日志严严地拿自制的锁扣封好,藏在木箱里。
快到蓝岛的那天夜里,大约凌晨,船体外传来“咚咚”的声音,吵醒了两人。
有什么东西在敲着船身,咚咚,咚咚。
“青鞘,外面是什么?”
她打了个哈欠:“是海獭。”
“蓝岛东码头附近的船坞那边住着一家海獭,之前在商船上敲贝壳的时候被船主人骂了,我在我的船头钉了一块铁皮,让它们可以用来敲贝壳。”
说起这件事,她有点怀念:“现在来敲贝壳的应该是它们的孩子了。”
芫苏的关注点依然奇怪,他讶然道:“你在船头钉了铁皮?”
“不仅如此,因为行驶中的船很难追上,我还帮忙绑了一个绳结,海獭一家可以把自己绑在船身上边坐顺风船边敲贝壳。”她答道。
船外那只敲贝壳的海獭敲得很卖力,手法慢慢变得有些急躁,“咚咚咚”,“咚咚咚”。
芫苏笑起来:“它的手会敲痛吗?”
她把胳膊枕在脑后,困意浮泛上来,发音有些模糊了:“你可以问一问它。”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嗯。”
【有时候我会觉得为海獭一家在船头钉铁皮的信使大人好温柔,但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是不是把梦境和现实混淆得有点过分了?晚安。芫苏。】
蓝岛东码头附近的船坞。
和设拉岛简陋的码头不同,蓝岛的码头修得大而豪华,这里停泊着好些船只,这天很热闹,人来人往的。留着长发的男性水手穿着面料耐磨的衣服,正不停往岸上搬着东西。
“蓝岛的男性都会留长发。”青鞘对芫苏解释道。
“为什么?”他对什么都好奇。
“慢慢会告诉你的,这件事很复杂。”
青鞘带着小尾巴芫苏走出码头区域,她回头又看了一眼码头来来往往的人们,忽然意识到什么:“今天是石榴节吗?”
旁边经过一个络腮胡水手随口道:“你说的没错,好奇的话就留在蓝岛吧。”
芫苏听过石榴节。石榴节说得直白些其实是岛屿之间的联姻活动。和葡萄藤节庆的舞会相似,在这个节庆期间,各岛之间会派船来往,适婚的男女聚在一起进行大型相亲。岛屿之间的联姻让本来闭塞的岛屿人口流动更加活跃,有助于降低遗传疾病的发病概率。
在去找蓝岛岛主的路上,他们经过了一片墓地。
墓地周围都是树木,把光影压得分外暗沉。
芫苏露出了和平时不一样的冷戾表情,满是敌意地看向一个方向,同时护了她一把:“小心。”
一支冷箭从她身边飞过。
“没关系。”青鞘脸色不变,抬手一握,竟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那支箭。
“这是旧友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