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然不会勉强他。横竖院子都已经买下来,等以后再添置佣仆服侍他罢了。”
“只是,”章宁叹了口气,“不知他以后会不会后悔,没有亲自面对这一切。”
阿璃低垂下头,“好了,既然他要逃避,至少这段日子让他好好逃避过去吧。咱们已经在浔阳,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章宁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用手指轻轻摩挲上面的图案,“这是父亲贴身的玉佩,我常年带在身边。”
阿璃小心翼翼地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似乎有字,但头顶的月光并不能看清楚。她学着章宁用手指去摩挲,“宁,远?”
章宁点点头,“父亲原本字子润。宁远是父亲最喜欢书写的两个字,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他还用这个当表字。他自创了一套书法,玉佩上的字就是用他自己的书法刻成。而陆侯的父亲那里也有一块玉佩,上面刻着‘章’字,就用了这个书法。所以我才能这般信任陆重明。”
阿璃愈发仔细去摩挲玉佩,紧蹙眉头。片刻,她拉着章宁下去,“快,用墨水拓下来我看看。”
两人从屋顶下去来到新购置小院的书房内。章宁亲自研磨,阿璃小心翼翼将墨汁涂在玉佩上,然后印到白纸上。
“宁远,”她喃喃自语,“有些熟悉,我一定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章宁紧张地看着她,大气也不敢出。
阿璃苦苦思索,拿起白纸对着烛光认真看,“反正就是在浔阳。我记得是某处文人墨客的留念。”
她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十分抱歉看着章宁,“确实想不起来了。不过你别急,在浔阳,我们去过的地方并不多,一一找过去肯定能找到。”
她顿了顿,继续说,“再不济,等明日小珺起来了问问他。说不定他能记得。”
祈珺果然记得,他想了一会儿便记起这是在书院里看到的。不是白鹭洲书院,而是白鹿洞书院,还在庐山之上。
“表哥,这是你的宁字,我便多看了两眼。”祈珺得意洋洋,“我还记得他写的两句话,马首向何处?夕阳千万峰。当时我还觉得奇怪,白鹿洞书院所在的地方明明叫五老峰,怎么他说是千万峰?所以我就记住了,印象格外深刻。”
阿璃静静想了一下,道:“这两句诗是权文公写的,说的是久别重逢后的再次离别。”
“久别重逢,离别。”章宁细细回味,“陆侯曾说父亲是在浔阳见到了什么人。结合这两句诗来看,这个人是位故人。”
祈珺挠了挠头,“听说驸马姑父喜爱结交文人,恐怕故人也不少。”
章宁长吁一口气,“那还得去白鹿洞书院探访才能知道。”
这一番探访必然又是好几天。三人并不着急立即出发,而是养精蓄锐后,带上该带的衣服吃食,又向赵婶婶等邻里打听了庐山上的情况,才准备充分朝着白鹿洞书院出发。
有了章宁在,吃穿用度自然不用像之前那般节俭。章宁甚至还为祈珺请了轿夫,将他抬着上山,免受路途跋涉。
白鹿洞书院是一处三进的院落,布局十分考究。虽然建筑不大,但整体颇具清雅淡泊之气。只是游人仍然不少,再加上书院中原本教书的先生和学习的学子,更显得热闹了。
一个时辰后,三人就将书院四处都转了转,最终在御书阁门前的碑石上找到了章驸马所刻的那两句诗和留字。
章宁轻轻抚摸碑石上的石刻,面色依旧平静,可眼里的动容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和伤悲。阿璃和祈珺也不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
周围人来人往,并没有人注意他们。
良久,章宁收回神思,苦笑了一声,“这么多年,才终于有了父亲的线索。”
阿璃轻声细语道:“有了线索总是好的。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祈珺兴奋道:“姑父的留字在这块碑石上,可见这块碑石肯定还有其他线索。咱们去那笔和纸把它都拓下来吧,带回去好好研究。”
他边说边去书院里,还真的要到了笔和纸。
说做就做,阿璃立即同祈珺一起去拓碑石。白鹿洞书院号称江南四大书院,前来一睹前人风采的文人并不少。他俩这般行为早已见怪不怪。
三人合力之下,终于将整块碑石拓在了纸上,祈珺连忙拿去空地将墨汁晒干。章宁仍是定定看着父亲的留字。
“你们在干什么?”忽听身后有声音响起。三人连忙转过身来一看,是位约莫四十岁出头的妇人,手里提着装满蔬果的篮子。
阿璃连忙上前解释,“这位姑姑,我们是来庐山的游客。我弟弟喜爱这碑石上的石刻,便拓下来带回去好好欣赏。”
“嗯。”妇人淡淡应了一声,“这里的碑石都是前人留下的,你们拓的时候小心点。”
“多谢提醒。”阿璃朝她行了个礼。
那妇人却并不看她,目光越过碑石,落在了章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