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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由于我是女流之辈,且大多数人不知道我有武艺傍身的原因,落枫铁骑的人因我是楚家嫡女的身份对我客气,却不尊敬。我并未忙着证明,只是常去兄长的军帐中和那些小将领商量些攻打大凉的事宜,所幸那些小将里多是那天跟着兄长的人,我也好有些发言权,出些谋划些策。
修濡没有与我留在落枫铁骑。对于爹爹的死,我心中一直有疑虑,找到些线索,便派了修濡出去探查。
幸而第一仗胜了。那时正值冬月,边疆落了第一场雪。两军交战之前,我给兄长出了法子,兄长觉得冒险,可本着富贵险中求的原则,还是尝试了。首战告捷,军中士气显然高了起来,也正是那时,我遇见了燕南飞。
那天夜里我似乎被将士们的喜悦感染了些,披了大氅独自在帐外闲逛。那时一队刚通过考核进了落枫铁骑的新兵蛋子围在篝火旁闲聊,我却独独瞥见那格格不入的人。
燕南飞身上无端有些贵气,我后来查过他的履历,来挣军功的平民而已,在与他同级的少年中气质如此不同,难免受到排挤。我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没有做什么我认为没有意义的事情,只是过去与他们寒暄了几句。
而一人对我出言不逊,说什么「闺阁女子不在家好好相夫教子来军中凑什么热闹」。这似乎引起了大多数人的共鸣,我只是淡淡的笑,知晓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把大氅脱下扔进离我最近的人怀里,同那人过了几招。
把他撂倒之后,我抬靴踩着他的胸口,声音带了些柔和,却夹着些凌厉:「不服?」
那人有些羞愤,但似乎知晓军中流传那句「我楚家的儿女不输旁人」,只是向我道了歉,被伙伴扶到了一旁。我环顾四周,摆出些威严的架势,淡声开口:「还有何人?」
无人应答。我勾了勾唇角,高束的长发适时被风吹得甩了甩,我撂下一句话,「不服的,来找我。」我去拿兄长送我的那件大氅,却发现当时恰巧塞到了燕南飞怀里。我冲他颔首,随即回了自己的营帐。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直到修濡带着消息回来那天。
那天我拆了修濡带回的密报,挥手让他离开时整个人的气压都低了下来。果然,爹爹的死与皇室脱不了干系,甚至与他的亲妹妹、我的亲姑母——当朝皇后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修濡赶在他们要杀人灭口之前救下了那个证人,带回了消息。
我没有去找兄长说明这件事。兄长与爹爹一样,骨子里都刻着「忠诚」二字,若让他知晓他所作所为都是愚忠,他护的君主一心想要他的命,他或许会疯了吧。我眯了眯眼睛,摸了摸爹爹送我的银铃。
既如此,恶人我来做好了。
萧家不是爱着江山么,姑母不是爱皇后之位么。那我寻个由头,给天下换个主子好了。
我去了营帐后山的清溪旁,带了些酒肉,想掩人耳目的做个小土堆假装成爹爹,同他讲些话,为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提前给他打个预防,以免日后我毒发身亡入了土在黄泉路见他时被他赏几个耳光。我找了平时我常去的隐蔽处,却发现那处站了一个人。
我挑了挑眉。那人的气质很难让人记不住,许是我记忆确实超群,只一个背影我便能认出。可我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只是开口,「谁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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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背影僵了一瞬,随即转过身。我走到他身边,淡淡出声,「不在军中,来此处做什么。」
他低垂着眉眼,没什么表情,我怀疑他只是因为我的身份才回答我的问题:「净心。」
我挑眉,本想追问几句,却听到他肚子传来声响,低低的笑了一声。果然,那群少年人对他的敌意已经略微影响到他在军中的生活了。我坐上平日里我发呆时常坐的那块大石头,把酒菜摆在那处,冲他摆了摆手,拍了拍一旁的位置,「过来。」
他似乎不解,挣扎了许久,直到肚子传来另一声异响,才站的离我近了些,却没有坐在我方才拍过的位置。
我今日兴致实在不高,只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吃那些我本想用来祭奠爹爹的东西。他的样子像是做了很久心理斗争,但还是开始吞咽。他吃东西的动作也带着些斯文,我挑了挑眉,「你叫什么名字?」
「燕南飞。」面前的人开口,我心中暗暗记下,却不再盯着他,又鬼使神差般向他解释,「我本想寻个僻静处祭奠我父亲,不曾想在此处碰到了人,当真是便宜你了。」
他未应声,我也没有自讨没趣,看着水面发呆。他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咀嚼着,我听了许久,忍不住看他。燕南飞似乎察觉了我的视线,却依旧低垂着眉眼。我觉得一句话不说实在尴尬了些,胡乱扯了个话头,「为何参军?」
只听到燕南飞淡淡应声,声音和他的表情一般无波无澜:「挣军功。」
是了。落枫铁骑中大多数人都是从平民中筛选出来,加以训练,最后练成奇兵。因我父兄在民间威望颇高,而落枫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