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快不慢,反正总这样在赶稿和厂家拉扯中慢悠悠地踱着步走向死线。
现在已经将近早上六点,林绘扭着脖子往窗外一看,半小时前还灰暗的天已经变得清亮,透着沁凉的蓝,晚点就该被抹上胭脂,映出阳光的金灿。
房间里只有她还在工作,陈逝早就完成自己工作,实在熬不动了寻个理由休息了。
她往包里摸索一阵,拿出个小瓶子,是眼药水。为了赶进度劳心劳力的画,眼睛是真受不住。
她旋开小盖冒,刚想叫陈逝帮她滴下眼药水,还没出声就意识到人家已经去休息了。
于是她又旋上帽盖,肩膀一松,一股脑趴在桌子上,让眼睛缓缓。
往常这个点他都会让她歇歇,自己也会顺势让他帮忙上个眼药。
因为她总害怕水进眼睛里,所以陈逝走上前一手拿起药瓶,一手得固定住她的脑袋,拍着她脑门让她别动。
但制住了身体也仅是第一步,她眼睛控制不住地乱眨,随着药水靠近眨得越来越快。
陈逝吐槽说眼睫毛跟只蜜蜂一样扑棱,林绘很是冤枉,这又不是她能控制的,有东西模糊在眼睛上方就是会忍不住眨眼啊。
她就这么跟他说了,她看到男人沉思片刻,听得到一句“冒犯了”,方才还在脑门的大掌已经挪到柔软光滑的脸颊了。
林绘感受到他用拇指按住脸的一侧,向下扒她的下眼睑,另四指则是撑开她的上眼皮,然后凑近,被外力放大的瞳孔无法聚焦,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双专注的黑眸盯着自己。
眼睛一旦失去效用就会让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感,温热的鼻息无可避免的打在脸颊上,激起一阵痒意,她垂在椅边的手指蜷缩起来。
不能再放任自己灵敏感官蚕食着脆弱的心理防线了。
林绘赶紧命令自己住脑,要发挥漫画家的想象力,如果这里有一个俯视分镜格的话,那她像是条被按在砧板上的鱼,厨师打算从脑袋开始往下剖……
林绘被自己的幻想吓得打了个激灵,随后她觉得自己的眼皮有点湿润,是陈逝滴下的那滴眼药水完美地错开了瞳孔。
陈逝沉默地盯着她,自知理亏的林绘一动也不动,任由宰割。
好半天他才哼气,道:“睁眼。”
林绘才敢动作,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眼缝,下一刻就再次被放大。
跟着动作的还有一句“不许乱动”,此刻的她是条被拍晕的胖头鱼。
水滴在眼眶里打转,顺着下意识的闭眼动作往外流,在脸颊留下一道晶莹的水痕,卡在了被拇指按住的地方。
林绘听到在她上方的平静均匀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女孩纤细白皙手指悄然扣向手心,捣烂了谁的心房。
“快点,另一只。”
陈逝稍显急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绘突然放松下来,原来也不只我一个人在这纠结啊——抱着这样的心思,她坦坦荡荡地听从指示——一睁眼就撞上了陈逝清亮眸子,因为清澈见底所以那些狼狈羞恼一览无余。
两个人呼吸同时一滞,继而不约而同地错开了视线。
啊,这个人脸红了啊。
林绘失去焦点前的最后一帧清晰影像是陈逝微红的耳根。
但现在埋头在自己臂膀间流露出一片红晕的却是林绘她自己。
拜托了脑子不要一闭上眼就开始想这个人好吗你天天看他还没看够啊有完没完了!
林绘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直起身子,在刚刚不到五分钟的闭目休憩间她莫名其妙地想起第一次让陈逝帮忙滴眼药水的感觉。
甚至得益于想象力丰富的大脑,她还增添了一些情节……事实证明,事后不回想不代表不记得。
黄澄澄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明几净的玻璃洒在脚边,看着就让一个通宵工作的社畜心生倦意。
她打了个哈欠,卷起一夜的成果,带回家再画。
临了出门就看到狗子已经醒了,撅着屁股吧嗒吧嗒地围着她转,林绘摸出根鳕鱼肠,撕干净外包装喂它。
原本林绘以为狗子在这睡是为了保护她,看着陈逝的眼神约莫还有几分复杂,后来她才知道这货纯属是为了自己能睡个好觉,要知道狗子睡觉还磨牙打呼。
她摸摸狗头,狗子只顾着埋头啃食鳕鱼肠,多余的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她。
林绘讪讪地缩回手,嘟囔道:“和你主人一样全都是猪。”
听陈逝说这毛孩子一顿要吃一斤冻干半盆奶,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颇为嫌弃,惹得林绘不住打量,陈逝这种夜宵要吃二十几串烧烤的五十步怎么好意思笑人家百步的。
她掂量掂量狗子的重量,意外的还能抱起来,“居然没怎么胖……他这几天还会遛你,那每天那么早睡真是偷鸡摸狗去了……”
如果陈逝在场一定大呼冤枉,他这几天全耗在和同担讨论样品上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