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要求英雄必须面对千军万马,而现在的陈逝能继续坐在这里坦然地接受答案,也可能只是为了保护当年那个男孩可以继续逃避。
他合上门,脚步轻缓地退出去。
下了楼才招呼狗子,狗子一个滑铲爬倒在人前,夏时霖以一种托孤的姿态托起狗爪,道:“他就麻烦你多上心了。”
狗子不明所以,但动物天生的敏锐嗅觉让它知道必定发生了什么只有它能解决的大事,于是高昂地“汪”了一声,应了下来。
夏时霖这才走进电梯,他其实只是想让陈逝多感受点活着的感觉,不要那么死气沉沉的。
此刻夏时霖口中死气沉沉的陈逝清理干净桌面和手指,紧接其后推开门,走向了和夏时霖相反的方向。
他走上楼梯,推开木门,下意识眯起眼而后缓过来才慢慢走上前。
天台面积广阔,一推开就和夏夜的晚风撞了个满怀,入眼的是远处的万家灯火和星星夏夜交织在一起的地平线。
长风贯彻云霄,刮过耳边时鼓膜也被气流堵住,什么声音都模糊。
从前陈逝在这里呆的久了,会有那么一些瞬间觉得整个宇宙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想和自己说话时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未出口便随风而散了。
那时候唯一的感受就是自由。
自由到不需要行囊也能流浪远方。
他驻足在围栏边上,衣角猎猎响,目眺极远处,没有往下看。
站到手脚冰凉,才挪动僵硬的身体转身,面向那间小阁楼。
当初几乎耗尽积蓄买的这套顶层套房就是为了最上面的天台和一间小阁楼。
许久未经人打理的天台显得荒凉萧瑟,借着清亮月光都能看得清地砖缝里的青青绿草。
仅仅是一个转身直视的动作却好似花费了他全部力气。
他看得清月光下的那扇木门,是他特意挑选的原木,还记得门的质感,是因为无数次靠在门边。
陈逝沉默良久,盯着阁楼盯了很久,久到失去焦点,一双眼在半明半暗耷拉着,一颗心在风声鹤唳间淌着血。
正待他迈步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
什么东西?!
陈逝眼睛登时瞪得溜圆,向声源看去,只见大剌剌敞开着的铁门后面扒拉着两只黄毛狗爪。
狗子小心翼翼地半趴在楼梯上,只敢冒出前爪。没办法这太高了,它恐高。
“你来这干什么?”
陈逝瞪向笑得一脸讨好的狗子,不知道它怎么敢上来的。
狗子:组织上交代的任务一定要完成!
可爱的大金毛不敢凑上前,只能用爪子摸摸主人的鞋,这是它唯一能伸出去的距离了。
陈逝:“……”
纵然他有满腹心事也只能被这傻狗折腾得放到一边,“走走走,我带你下去……你是怎么跑上来的,旁边都没有护栏……饿了?我有叫阿姨给你吃饭的啊……”
这狗陪他五年,按照狗一岁等于人七岁理论,已经和他差不多大了,但他却把它当孩子来看。孩子恐高又夜凉,还是不要多待的好。
男人絮絮叨叨的话语和被堵在铁门外的凉风一样消失在楼梯拐口。
等到了下楼重回工作室看到那堆漫画书,他才回忆起来自己去天台的目的是什么。
陈逝翻了翻漫画,又狐疑地看了看空调边躺平的狗子。
嗯,五岁的狗不会拥有三十岁人智商的。
他抱起漫画书钻进书房,拿起的第一本就是某国新出版的腰封上写着轻科幻题材的单行本。
他喜欢看漫画电影小说,很多时候思考到某一临界状态,会意识到前方就是地狱,往往这种时候都是这些作品救了他一命。
故事也许是捏造编织的,但其中能传递力量引发共鸣的部分是真实的。
失眠的时候看一场电影然后大哭一场,之后就能闷头大睡。
外界常夸他的分镜稿有电影感,也是得益于那些年凌晨失眠积累起来的阅片量。
漫画当然也会看。
但陈逝略微翻一下手里的这本,重生穿越异世界……这和科幻有什么关系!
标签是玄幻还差不多。
再耐着性子看下去,作画尚且可以,但分镜混乱,作者过于追求视角独特却让读者看不懂情节线,典型的眼高手低。
陈逝按按眉心,把这本放到一边,夏时霖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他心里能算得上科幻漫画的当代作品也只有……
一想到那个名字,皱起的眉头微微放松。
他静止了一会儿,摸出一回来放置在抽屉里早已没电关机的手机,给它充上电。
刚一启动,消息卡死了页面。
陈逝颇为不耐地拍拍机身,终于刷完了所有消息。
短信通话都有,满屏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