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并不是季家的老家。
他们这一支是成了军户后才迁到晋阳来的。
除了女眷在晋阳城的季府居住外,服役的男丁都在卫所供职,平日里鲜少归家。
而如今季家服役的男丁便只有季瑛一人,等过完年他便要去卫所服役了。
而婚事因着九珠的年纪,便延到了明年的八月。
在这之前,九珠便要跟着丹朱一起和季夫人生活了。
而丹朱去往晋阳不仅仅是养病,季夫人还要替她寻一门亲事。
她的恶疾在莲州城早已传开,应该只有陈家不会在意这个,就连一开始想要聘她做平妻的郑家也早就没有消息。
所以,季夫人想着晋阳山高水远的,丹朱的病能瞒一时是一时,寻个口风紧的大夫便也没事了。
她不信在晋阳寻不到合适的好人家。
再新鲜的景色,看得多了也看腻了。
九珠靠在丹朱身上昏昏欲睡,可马车又实在是晃得厉害,她又晕又困直犯恶心。
从西门出来,官道走了数十里后,不知路就难走起来。
一想到这样的路还要走好几天,九珠心里就发愁。
季夫人安慰她等晚上到了驿站便能好好歇息了。
九珠在丹朱的安抚下,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沉重的事实。
可一想到之后成婚时,这样的路还要走上几遍。
九珠恨不能当场就晕死过去,睁开眼睛便到了晋阳。
可惜天不遂人愿。
就在九珠昏昏沉沉之际,却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等……等一等,季家表兄且等等!”
这个声音,是阿兄!
九珠的头也不晕了,她眼睛顿时亮闪闪的,人也一下子坐直了想掀开车帘看个究竟。
好在被丹朱阻止了。
“外头这样大的尘土,别掀开。”
“是阿兄,是阿兄的声音。”九珠高兴坏了,直道定是谢兰庭从书院赶过来了。
丹朱有些不敢相信。
可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却也不得不相信。
果然,前边骑马的季瑛让整个车队停了下来。
季夫人姨甥三个也戴着帷帽下了马车。
“姑娘您慢点。”
九珠一激动就要从马车上往下调,可把桂叶给吓坏了,伸手就要扶她。
“啊你……”
一只有力的手臂抓住九珠的胳膊把她提到了地上,季瑛似乎有些不耐烦。
“没想到你还是个急性子。”
九珠不太开心,她听不得别人说自己的坏话。
“我阿兄来了,我当然着急了,若是换作你又如何。”
沉默了片刻,季瑛才吐出一句,“不如何。”
然后便去扶季夫人下车,他看了眼九珠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走开了。
“七姐,小妹,我终于追上你们的马车了。”
谢兰庭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长时间的马上颠簸弄得他苦不堪言。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才想起还未向季夫人请安。
“季姨母,小侄这厢有礼了。”
他生得像极了他的父亲,季夫人还以为是看到了故人。
迟疑了片刻才热情的和他说话。
“早听你娘一直念叨你,可惜你在书院读书,不曾见到,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见着了。”
“阿兄你怎么来了?”
九珠高兴坏了,她还以为没有机会和阿兄告别了。
谢兰庭晓得她一贯没心没肺的。
“我早就该回来的,不过前几日精神不济吃了几副汤药,今日这才慌慌张张的赶来送别。”
汤药?
“阿兄你生病了?可还要紧?”
谢兰庭不好意思的咳了几声,九珠看向一旁的顾绮,那小子挤眉弄眼的。
“阿兄原来被吓到的是你呀。你胆子可真小。”
“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吓到,我就是前几日温书太用功,精神不济而已。”
但众人听了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这就是被前几日的凶杀案给吓着了。
而谢兰庭也终于想起自己的此行的目的,他语重心长的对着九珠交代了一番,直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九珠,希望季夫人能对九珠多多包涵。
同时也对丹朱叮嘱了一番,好像他才是对方的兄长一般。
“你不该来的,身子要紧,你又不会骑马,就算是顾绮骑马带着你那滋味儿也不好受呢。”
“什么该不该的,自家姐妹远行,我岂能无动于衷。”
谢兰庭的脸色还有些发白,可他认定了的事从无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