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却突然笑出声来,似乎开心极了。
在银色光辉照耀不到的黑暗处,晶莹的泪光如一汪清泉,清泉内雨蛙戏水荡漾起涟漪。
要死了啊……
真的要死了……
他想平静地面对死亡,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色各样的脸……
耳边是一道一道一样又不一样的怒骂、嘲笑、嫌恶……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凭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连他唯一的亲哥哥……也一次一次将刀刃刺进他的心口……
“呵呵!”
他重笑了两声,随即站起转身去拥抱了那冰冷的锋利。
利剑穿身一剑两洞。
面具底下的眼睛愕然放大,脑中轰然一片握着剑柄的手竟在发颤……
眼前那张全看不清的脸彻底倒在黑暗中。
“呵呵……哥、哥……”
陌生却又熟悉的呼喊声似乎震碎了面具复杂繁乱的心。
邪帝又笑起来,分明身上那样的痛,可他觉得,很轻松很舒服。
就像是……姐姐还在他身边的模样。
恍惚间,那道依旧明亮的身影又浮现在人海川流中。
她朝他招手,带着他一同川流在吵闹的人群。
“是我救了你,你的伤也是我包扎的,你喝的药也是我煎的,你难道不感动吗?”
“既然你日后跟着我,那我便送你个新名字,取我之姓,赋你之心。元真,如何?”
“真真,姐姐在的,姐姐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
姐姐……元嘉姐姐……
他这样的人,会有来世吗?
如果有来世,还会再遇到她吗?
元嘉姐姐!
那时的你还会如从前一样保护我吗?''
携带黑气出世的邪帝,此时连死也是死在黑暗中。
他的一生,都离不开一个“黑”。
来世?
他这样的人不会有来世。
此时尚且二十一岁,却已尝过人世间所有苦楚的孩子,仍如他的名字一般,纯真地期盼着来世。
期盼着……光明。
他眼见沾血的剑尖又渐渐走来,他却不怕,也不会像从前一样去推开了。
美好纯真的期盼包裹住腐烂的真相,也算是他平生所遇最光明之事。
逐渐有寒冰自心底升起……
伸出黑暗中的他却突然惧怕起了黑暗,一双眼皮猛然推开。
靓丽的身影立在那里,披着银色的月光,踩着银色神秘的大地,眼底是对天下万物的漠视不屑。
她如此强大,漠视一切,却为他挥开了锋利……
清泉中鱼跃龙门,龙尾在这一汪小清泉中藏也藏不住了。
许是这汪藏有龙尾的清泉太过耀眼,元宝不住瞥了一眼,随即翻了个白眼。
转身看向窗边的面具人。
她道:“你手好得挺快。”
面具心猛然一颤,下意识看向元宝身后的邪帝元真,发觉他没将注意力放在这边才松了口气。
他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你是神仙?助纣为虐的神仙!你可是你三番两次阻拦于我究竟害得多少人流离失所?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你……”
啪——
元宝冷漠抬眼:“再不滚,死!”
只闻一溜风偷偷过,眼前已再无身影。
这才转身查看元真的伤势。
元嘉的任务是斩杀尚未长成的邪神,也就是如今的邪帝。
可邪帝尚活,元嘉却失去了踪迹。
元宝认为元嘉的失踪与元真脱不了干系,所以,在未有头绪之前,元真不能死。
元宝递了颗黑漆漆的药丸给元真,道:“吃了它。”
元真也不问,听话地吃下了药丸。
他问:“你不是要杀我吗?”
元宝:“你的命是我的。”
心头像是亮起了一盏灯,湿漉漉的双眼如小鹿一般。
元宝却没功夫专注元真如何如何,她只知道自己很累!
大半夜的还要耗费元嘉的灵力来救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该死的邪帝!
她越想越气,不住指着元真鼻头骂道:“你不是邪帝吗?你不是厉害吗?区区一个会些术法的凡人都打不过!”
“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是怎样成为邪神的。”
“还主动往剑尖上撞,主动寻死?普通凡人都没那么轻易就寻死的!你一介邪神,动不动就寻死,你到底有没有骨气?”
三句毕,元宝没气了。
倒地就睡。
单薄的身影枕着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