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不住失口道:“我只是想救你！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说话了？”
不耐烦的语气里夹杂着无处可藏的哽咽。
他抹了抹泪，连忙又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每天都在塔里修炼，只是、只是我太担心你了，我……”
“我不需要任何人担心！”
元宝斩钉截铁地道出这一句，伸手丢开了元真，起身道:“我只要你拼命修炼拼命变强，除此之外旁的你都不要想不要去做！我的身边只需要这样的人，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换一个人。”
当元宝说出最后那一句话时，不知为何，她像是跌入了漩涡里面，在里头转啊，转啊。
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于元真而言，不当只是一个又恶又狠又无情的老巫婆么？
老巫婆如今没了能力，他该杀了老巫婆报仇雪恨才是啊。
是她失策，没有早想到这一点。
只是……
当真是她失策，还是因为……她心里清楚，就算自己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他也还是会听自己的话不会离开自己呢？
“呵……”
元宝嘲讽地笑了几声。
耳边响起他哭兮兮的那句话“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担心？
真是稀奇。
活这么大岁数，还没有一个人在她眼前说出担心她。
担不担心，真不真心，她自己不知道吗？
她……知道的吧。
次日元真才从山下回来。
元宝不住动用力量去看他，鸡窝一样的头发臭烘烘的身子，青紫的眼角腥红的眼眸。
他抱着一个锅勺走来，左手上还惨留着摄眼的红。
他在她身前道:“我、我过了，我过了第三层了，你看，这是我自己炼制的灵器……我，我知道了，最易炼制出神器的材料是人类的血肉，我……”
好好的男儿，竟又哭泣起来。
“我会听你的话拼命修炼，我会拼命修炼拼命变强然后帮你杀人帮你报仇，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我不想走，我想留在你身边……只要你让我留下来我做什么都行。”
元宝心一猝地赶紧地散了力量，脑中一片漆黑时心也仍未下来。
脑海中，元真哭泣委屈的模样，还有那一根做饭用的大锅勺……
真真是……无法直视。
细细想来，她对他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动辄打骂，多伤人的话也说过了，多侮辱人的事情也做过了！
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究竟是哪步环节出了问题？
还是她漏了什么？
或者是他误会了什么？
元宝百思不得其解，下一息，身前元真竟直直跪了下去，轻扯着她的裙摆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犯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会努力会拼命，再也不会让你失望，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你消消气好不好？”
“只要你消气，我做什么都可以的！你想对我做什么也都可以，我……”
哽咽的声音戛然而止，血色狼狈的身影眨眼灰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巨大的飞鹰。
飞鹰望着元宝，以及那一根还指着自己不断颤抖的手指。
元宝:“……”
她的心跳得很快，正在努力平复。
余光中自己的手指抖个不停，吓得连忙缩了手藏起来。
转身默念三遍清净咒，这才道:“蹲下去，带我出去走走。”
飞鹰小心蹲下，元宝便飞身爬上了飞鹰的背。
飞鹰展翅，仿能遮盖整片天空。
今夜的天是黑色的，没有月亮，风也很冷。
但今夜的元宝，就是需要冷风。
冷风可以吹散她心中所有所有的灼热，和不该出现她身体里的“脏东西”。
没过多久，乌云散去，天上竟挂起了一轮圆月。
圆月映在她的假眸中，有那么一瞬，竟也给她上了颜色。
元宝忽然轻声说话:“你会想死吗？”
虽是问话，她没打算张开飞鹰的嘴巴让他回答。
寂静的夜里眸光也十分平静，她道:“想死的话就太懦弱了，就算这世间所爱全部离你而去，就算这世间万物生灵全部敌对于你，就算……你对这世间再也没有留恋，也一定要……找一处好地方，建一间屋子，好好生活下去。”
“无人对你好，便自己对自己好。人人皆欺你辱你，自己定要爱着自己。世间万物如何，那是世间万物的事，而你，只是你自己……”
元宝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无光的眼眸望着前方，分明什么也忘不掉。
这一刻，或许她真真切切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