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大神官对于晴世有种很微妙的纵容,关于晴世的消息一直都有上报神社本厅作为记录,可是,没有对我们所有行为做一次干预或阻止,甚至,他似乎站在很高的地方,很早就知道晴世会出现一样,也在期待晴世会长成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儿,希望晴世成为与历代‘大柱’相似又都不一样的存在。”
“伯父!”水笼雫轻吸一口气,“请不要再说下去了。”听起来怪瘆人的。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究竟在说什么,摇了摇头,“都是闲聊嘛,所以,小雫,安心地去做晴世的家庭老师吧,或许你会很喜欢那个孩子的。”
喜欢什么的,说实话,水笼雫心里是没有底的,特别是听伯父说完大神官可能在纵容和期待黑泽晴世小姐这件事,她会在心里猜测,这位晴世小姐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孩子呢?
会是一个被所有人捧着,高坐神坛的孩子吗?
直到真正站到了此世间最特别的净阶巫女面前,水笼雫才知道,为什么伯父会说,她会很喜欢这个孩子。
遇见晴世小姐那天是蝉声喧闹的夏天,可是行走在永山神社的参道上,稍显嘈杂的声音渐渐就消失不见了,能感受到的是凉爽的风。水笼雫跟在清寿伯父身后,低垂着眼眸,没有去看周围的景致,随着伯父的脚步停下,她才见到了晴世小姐的真人。
“晴世,过来这边好么?”清寿伯父蹲下身,朝廊下那个和这方庭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孩子呼喊着。
“啊,师傅!”晴世抓着两片西瓜脚步轻快地跑到他们面前,“吃吗?爸爸说今年买西瓜很甜的。”
“不用啦,”水笼清寿微微摇头,转而介绍起自己的侄女,“这是水笼雫,是我的侄女,今后也会成为教你读书识字的老师,互相认识一下吧。”
怎么形容呢?真难想象,原来晴世小姐走到面前是这样的感觉。
除了脸上遮盖用的黑纱,她看起来只是一个被人宠着长大的天真的小女孩。碎花发带被人精细地编入她的长发里,点缀着繁复蕾丝花边的娃娃领上衣,蓬蓬的背带南瓜裤,从远处走来时,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喜爱。少有人会拒绝一个浑身上下仿佛带着蜜糖和幸福气味的孩子。
“老师?”晴世笑起来的时候,嘴边有个可爱的酒窝,“我是黑泽晴世,是个长发公主哦,请多关照。”她的年纪还小,字音稚嫩,语调里混杂了本地的信州弁,却依旧让人觉得十分可爱。
“我是水笼雫,之前是位巫女,今后一段时间会作为你的老师,请多指教了,晴世小姐。”水笼雫蹲下身,笑得格外柔软。
晴世小姐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她有些娇气,对于饮食、衣服总有自己的看法,相信童话,单纯又纯粹,喜爱和厌恶直率得很,却连恶作剧都学不会,面对困难会苦恼着急,但是依旧充满干劲,他人给予给她的爱,会被她珍重地收好,再以自己珍重的报还。她是很喜欢笑的,所有人都喜欢她快活的笑声,她是被罩在糖果盒子里仔细疼爱着的颜色鲜活的小公主。如同水笼雫读过的英国童谣说的那样,由糖果、香料以及一切美好事物构成的,只比天使差一点。
可是长发小公主待在高塔里也会孤独的。
所以晴世小姐格外喜欢拥抱。
但哪怕是最爱她的父母能给予的只是一个轻拥,连亲吻她的额头都要思考一番,深怕让她感觉到那爱背后的疼痛。
“小雫老师!”晴世跟她熟悉起来之后,每天见到她时,总要伸手给她一个拥抱,“早上好!”
“早上好,晴世小姐。”水笼雫被她拥抱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拥住了一朵甜味的云,“昨天给你布置的功课,你有完成吗?”
“嗯!”晴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每一日布置的课业都能很好的完成,整日都是笑嘻嘻的模样。
可是意外就是那么轻易地出现了。
这天的天气很好,夏末山间的风带着深沉的绿色,连阳光都敌不过那四处吹扬的风,水笼雫带着晴世走到阳光与风都好的地方,教她读绘本。或许是山林的风太大,又或许是她太不小心,遮盖在晴世眼前的「翳」被吹开,与她四目相对。
晴世本来只是读完一篇故事,仰头准备得到小雫老师的一句夸奖。
那一刻,水笼雫觉得,自己听见了世界碎裂的声音。
他们为晴世小姐构建出来的仿佛空气都是甜味的世界被敲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