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种灵力咒力共存的体质,为了不受影响,永山主用了自己诅咒那一面的力量,将永山境内叫葎草的虫为自己所用,让应玄和他神宫家的孩子都通过祓除仪式遮盖了他们身上的特殊体质。借着永山主,应玄渐渐和从前大不相同了,他发现了在世间各处游走的虫师,知道他们口中的虫,也找过各地乡野的阴阳师、咒术师,日久天长,他学了很多东西。等一切安定下来时,应玄回过神来,已是须发皆白,垂垂老矣。
跪在那棵曾经让应玄遇见神明的古树处,已看不见参天的巨木了,永山主仍然趴在那个地方,祂硕大无比的身躯羽毛脱落,露出底下满是诅咒气息甚至因此而开始溃烂的皮肉,有些地方已经露出底下灿金色的骨头,仔细一看,下面还有一条会发光的河流。
原来祂在知晓光脉试图逃离这件事,为了留住光脉,永山主竟将永山的光脉尽数吞入腹中,任由自己的身躯异变使永山成为结界牢笼。
“应玄……应玄……”永山主盘踞着,长久以来的异变和年岁将尽的影响,让祂逐渐虚弱了下来,祂的头颅趴在地上轻声说着:“吾不想死、亦不想成为大害……你吃了吾吧……”
山主的交替就是吃下旧山主,只要应玄吃下祂,就是新一任山主了。祂有意识起,就在这座永山,山里的一切生死交替、周而复始,总是这副样子;直到应玄来到这里,在祂面前一点点建起屋子,带来了永山外根本看不到的世界,让祂听见了以前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声音。
如果要死的话,那就死在应玄的肚子里吧,成为应玄的一部分,祂已然异变的身体可以将骨头沉浸山体内部,继续困住光脉,而应玄则会让祂以另一种方式,继续注视着这片土地。
“请容我拒绝。”应玄没有答应,摇头拒绝了永山主的这个要求,“你是我侍奉的神明,哪有人吃下神明的道理?”
应玄已经很老了,老到本就该死的年纪了,如果不是永山光脉溢散出的精气滋养淬炼,他早就和世上大多数人一样化为白骨一堆,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可以被称之为长寿。他看着眼前不似当年的永山主,心中仍是对祂的敬爱,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饱含咒力的语言混杂着应玄毕生的灵力没入他的神明体内:
“从今往后,请你一直守护永山,守护神宫家吧,我的子孙后代亦会保护你,在我死后,请你使用我的躯壳自由的活动吧,我的孩子,亦可视作为你的孩子,他们会在这生活,在这陪伴着你,代代家主都将为你提供躯壳,神宫一族将由你化归永山,永永远远,陪伴、侍奉于你。”
话语落下,形成无法更改的约定,永山主借助着应玄的灵力,身躯得到了恢复。也如应玄所言,在他死后,他的孩子按照他留下的遗言嘱托,将应玄还是生前相的躯体送到了永山主的面前。
死亡在永山主心中,并不是一切的终点。祂毫不犹豫地吞下了应玄躯壳,原先的身体皮肤瞬间溃烂腐坏,困在祂体内的光脉却因为骨头的完整结界,被永山包裹着重新没入地底。
耀眼的光芒中,永山主借着应玄的身躯睁开了眼睛,对上应玄孩子的双眼,周围的葎草将祂体内的一部分咒力放入这个孩子体内,张开口,属于祂的声音从应玄的口中发出:
“孩子。”
孩子……我的、应玄分给我的孩子……
“真守?”
神宫真守因葎草和那个声音看到的记忆有些精神恍惚,等回过神来时,本属于他要完成的神乐舞早就结束。这时晴世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周围还有正在迅速逃逸的葎草。
“没事吧?”见弟弟神情还有些恍惚,晴世伸手捧住他的脸,画着红眼尾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已经从爷爷口中得知姐姐相关事情后,在对上姐姐的眼睛的时候,神宫真守总会下意识地避开,可感觉到姐姐不曾移开的视线,他随后又反应过来,与晴世回以目光,摇摇头,看向另一边会辅助晴世完成白拍子舞的宫掌身上,轻声道:“我没有事的,应该只是累到了,现在差不多到姐姐上场了吧,不要耽误了。”
对于弟弟和以往不同反应的样子,晴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看取到弟弟所经历的事情她当然能够理解真守的回避是为了她好。可是、他们是一起长大最亲近的姐弟,哪怕知道真守的长大必然会经历这些,她还是没有准备好,也没有想到他心中会是这样的想法。
但现在是该上场了,晴世只好松开了手,微笑,“好,那我先过去了,真守。”
“嗯。”真守躲开了她的眼睛。
红色的长袴随着步伐曳过深色的木质地板,过腰的长发用檀纸和白色丝线束起,鸦色的发尾时不时会扫过白水干。神宫真守抬眼看着姐姐晴世的背影,转身快步离开,手中的树枝被他攥得有些变形,将树枝递给祓除仪式场外辅助的宫掌,他飞似的逃出长廊,躲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四下无人,他终于俯下身,无声落泪。
从小到大,只要有姐姐在,他就是个没有用的吵闹的爱哭鬼。不过这次,他没有在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