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较真啦,意义这种东西,跟一个死人讲,有必要吗?”站在旁边,五条悟百无聊赖,拿自己的鞋后跟在一个小水洼里沾湿,又在稍微干躁的地面晃动鞋子,以便滚出一道又一道泛着水光的弧线,“意义这种东西,对活人有用,让那个老头子受到惩罚,那家人生前做不到,死后就更做不到了,在某种层面来说,他们就是弱者,无力反抗规则的弱者。”
“既然一切都被毁了,那就去毁掉一切。”生着苍青眼眸的五条悟脸上浮现了些属于神子的不屑的神色,“把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还有他人制定的规则上,那可是相当可笑的事情,得不到想要的就去诅咒,这样看,人类实质上不就是一种自私的动物。”
“悟。”这种话,也太难听了吧。夏油杰侧目去看他的好友。
“干嘛啦?我又没有讲错,晴世也是这样想的吧?”相处日久,五条悟可太清楚自己跟这位好友在理念方面堪称迥异。每次两个人意见不统一的时候便开始互掐一顿,吵完打完也不需要再论结果。可是这次不一样了,他拉上了自觉是跟自己在这方面意见大致统一的晴世。
硝子听到这里,眉尾不着痕迹地扬了一下,她的大拇指抖了一下烟嘴,大块的烟灰准确地掉落进烟灰缸里。耷拉着眼皮的时候,她整个人从骨子里似乎都是泛着冷的。她说:“你跟夏油说归说,别扯上晴世,又不是吵架,你还有必要像小鬼一样拉势力吗?五条?”
五条悟听着这句话,眼神稍有些夸张地跨过硝子,躲避掉她的目光,然后哼了一声,跟个孩子似的,把手里的伞柄一扭,布满雨滴的伞面沿着伞边飞起一道道水迹。
幼稚。夏油杰扫了一眼在硝子话语间沉默的五条悟,心里啧了一声,还没等他开口,水花飞溅,湿了半边的脸,他一咬牙,立刻也做出了反击。
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从刚开始的转伞攻击到后面的互踩水坑,演变到后来,拿手里的塑料雨伞开始互打,硝子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对不满六岁的臭小鬼。她最后一口烟吸尽,捻熄烟头,稍稍偏头,把嘴里的那口烟雾宛如吐出残渣一样有些粗野地吐出来,这样的动作配上她随着年龄心态变化愈加明显的柔媚面容,霎时间变得韵味悠长。她的眼睛再次看向晴世,泪痣好似白纸上一个醒目的墨点,仿若下一刻就会开出墨色的花,硝子问出了自己心里最想问晴世的话:“还好吧?”
不得不说,在行为和心境上都过早成熟起来的硝子直觉力上颇为惊人。
晴世怔了一下,随即不是回答,而是问:“我看起来太明显了吗?”
“也不会。”硝子抬手帮晴世理了一下头发间卷曲着的一缕长发,低声道:“只是我记得别人痛苦的那种感觉,和你现在很像。”
“痛苦和感冒咳嗽一样,难以遮掩,看取,你的这种能力,对你来说很不好受。”硝子这样说着。
她见过的。在一些承受不了命运给予太多痛苦而选择走到海边的人身上,也在以前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的时候,硝子都有感受过。痛苦这种概念挺模糊的,非要找个准确一点的形容,是一种到最后可以只剩下麻木来支配着行动生活的存在,是活着又像是死掉的一种错觉。每个人都有些秘密,晴世的看取挖掘出内心的隐秘,却要缄口不言,没几个人能撑得住吧?
“也不会啦,病总有药治的,已经习惯了,以前还小,不太懂,也是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多了,才算是真的理解我身上的看取。”晴世望着在雨中打闹的夏油杰和五条悟,轻声与硝子说道:“看取,是用我的眼睛看每个人的灵魂。”
“躯壳是灵魂的居所,人行走过世间必然会留下痕迹,经历得越多,灵魂想要解脱,总需要其他人来帮忙。”
“看取别人的灵魂,这种事情,觉得累不是很正常嘛。”晴世笑了一下,“和硝子的工作差不多,都是很累人的事情。”
“帮助他人的灵魂?听着有点像是心理医师的做法。”硝子想了一下,说:“假如你下次觉得不舒服了,可以来找我。”
“谢谢你,硝子。”晴世选择用一个颇为成年人的口吻回答。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不是撒谎,也不够真实,紧接着又晃了一下指尖即将燃尽的烟,笑着垂了眼。将自己手中的烟熄灭,埋进白色的石英砂里,她说:“这款烟第一次抽,感觉很不错呢。”
“喜欢?”
“怎么说呢,我平时不抽这类的,看取会感觉不舒服嘛,抽的是药烟,感觉很不一样,对这种烟谈不上喜欢,不讨厌。”
“不介意的话,有机会一起试试其他口味的,烟酒都可以。”
“嗯,可以哦。”
远处,两个男生的头发和衣衫已被雨水打湿,前一下的意见不统一全然抛在脑后,他们跑着闹着,似乎有些打平手歇战的意思,结果雨幕太大,两个人嘴上商量了什么吸烟区这里也听不到,却见五条悟蓦地转身,朝两个女生跑了过来。
“晴世——硝子——”五条悟喊着两个女生的名字,凑得近了抬手一甩,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