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2 / 2)

,唇齿间呼出细长的烟气,逐渐模糊了他的面容。

山鸣究竟是什么样的声音呢?尽管了解过,银古也是第一次接触。他微微阖上眼,凝神倾听,四周忽而陷入一片死寂,不知道这种寂静持续了多久,而后山中的草木忽然像拥有了喉舌,水仿佛也活了过来,虫逃离的声音犹如山崩,轰隆作响,不止是远处,距离他很近的那惊鹿小池也能看见水波的跃动,水珠跃出又落回涟漪不止的水面,水声哗啦。渐渐的,动物和「虫」的声音在这里已经听不见了。

睁开眼,雾气从一声声山鸣中自山间各处漫延开来。

水笼清寿带着人赶来时,已看见周围升腾的雾气,作为水笼神社的宫司,他再清楚不过,神情免不了有些急切,只看到银古孑然一人立在原地。他的大脑好似从极高的一处角落降下的白光击中,带着些许耳鸣,口齿也不那么清晰了,话语在心里盘桓,有些愚蠢,可还是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将之表达出来:

“……晴世呢?”

“她去做濡鸦巫女该做的事了。”银古瞥了一眼来人,平静地说道。

作为夜泉体,自主引动山鸣是极其危险的行为。

独自将咒力和灵力抽取殆尽,没有人尝试过,故而无人可以确切地和晴世说出那种感受。可晴世与痛苦已经共生太久。

某一个层面来说,晴世即为灾厄本身。而在那段精神混乱的幼年时期里举行“归来迎”仪式成功将重重禁锢刻入她的体内,一方面能让她的灵魂回归原点不再混乱,一方面为的就是在晴世未来某日哪怕意识微弱时也能完成通过这些封印牵动的痛苦唤醒这具与夜泉伴生的躯体机能,完成大柱的职责。

她是天生的“柱”,是可以真真正正成为永恒的“永久花”。

也许此后再不会有这样一个出现了。

安生国彦从未向晴世隐瞒这一点。

他甚至为了此后长久的安定,还与薨星宫的天元交易、建立“束缚”,剥夺晴世大半的术式与咒力,用于和天元的咒力融合构建起一个全新的结界。这个结界最终的辐射范围有多广还不得而知,但融合了[术式·零域],相当于联合天元制作出一个极为特殊的领域,唯一的作用就是不断弱化诅咒的威胁,也许到最终,咒术界也会和神道侧一样,不得不弱化、衰退,留下的人固守,静看一切,直到那些成为纸上记录三两行字,而后淹没在长河之中。

可那些在现在想来还是太遥远了。

她也没办法看到那样久远的未来了。

晴世白袴白衣,深吸一口气,俯身沉入御澄之中。与彼岸交融的水是冰冷的,不出片刻便带走了少女身上最后的温热。柊木与蛇的印记开始不断游走,缓慢爬满少女姣好的容貌,剧痛自眼球遍布全身,带着灼热感,晴世下意识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但另一重源自冰室邸的裂绳封印将她的四肢与脖颈扯向不同的方向。

痛、是剧烈到大脑都无法思考的疼痛。骨骼与关节之间似在撕扯中脱离了原本的位置,皮肉像是被活生生撕开,片刻之间便感觉不到身躯的存在了,但灼烧的痛感并未随着麻木消失,反倒可以说是愈演愈烈,她的躯体冰冷失去控制的能力,与死人无异,这种痛感如同焚烧,只好任由自己在无边的痛苦里融化。猛烈的痛苦刺激着夜泉,便这样从少女的口鼻、双眼、双耳中涌出,感受到常世之物的威胁,封印反扑越加可怖,晴世觉得自己好像在御澄中痛喊出声了,可什么也没有,只能随水坠入夜泉。

就这么堕落吧。晴世疲倦地想着,就让她堕落吧。

像每一个濡鸦巫女的结局一样,像柱最后的结局一样,失去灵魂、失去躯体、融化在无边的黑水里。自晴世七窍流出的夜泉仿佛打开了一个奇特的领域,要将少女沉入深深的幽暗,她的头无力地垂向一边,四肢随水流轻轻摆动,乌黑的头发飘散,仿佛要在此处化成择人而噬的水草。

灵魂似乎在痛苦中离开了躯体,得到了短暂的解脱。晴世垂眼望着那夜泉内漂浮着的自己,竟感觉到些许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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