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顾希昭对自己说。这一说,就说了一个晚上。这倒是好事,她连辩才天女的一根头发丝也不用见到。
如果要在辩才天女和白衣女鬼之中选一个的话,顾希昭选择失眠。
但她接下来还有一个更难的选择,顾希昭洗了把脸,这才考虑选择怎么见沈陵光。
这个白捡师兄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精神脆弱,有点操心命,还有点自责型人格,适合去当童养媳和国家领袖。也不知道这是夷微派教出来的,还是他敬爱的师父培养的。
顾希昭叹了口气,索性不再去想,大大方方走出房门,敲敲隔壁霍启白的房门。果不其然,沈陵光已经在这候着了。
“哦,小师妹起了,还好吗?”霍启白倒是一如既往的精神,“我们打算今天去钟家看看,也不知道昨天的火事对我们拿回租金有没有影响。”
“我同你们一起吧。”
霍启白瞅瞅旁边的沈陵光,沈陵光脸上罩着一层薄薄的寒霜。他刚要说话,就被顾希昭打断了。
“师兄,你别担心。而且你说过,人没办法永远受到庇护,我得想办法自己面对。”
顾希昭诚挚地看向他。昨夜的事就是一个教训,那白衣女子的呢喃虽然近乎耳语,但她还是抓住了“阿献”这个音节。从他的服饰和身后的仆从来说,应该就是钟家家主,钟献已经看见她了,再躲藏也没有意义。但是……那白衣女子是谁呢?
沈陵光点点头,近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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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在河岸边,路上处处都是昨夜大火烧断的树木。渭水河的西南岸因靠近戏台,火势最为严重,那高高的戏台连同周围的建筑田地连成一块,已是焦黑一片的土木残骸。
霍启白看过去,不免叹息,“今早客栈老板说,渭水城这一场大火,死伤近百人,这些焦土阡陌,不知得多久才能恢复原貌。”
沈陵光淡淡地添上一句,“这火来得奇怪,偏偏遇上昨夜。如果没有钟家这场中元灯会,应该不会如此。”
“不错,确实不至于此。”身后遥遥传来一个女声。
三人回头,一个白衣飘飘的女人领着一群人从河岸走来。她怀中抱着白绫绸缎,身后跟着的人群马匹载满干粮物资。
“是钟夫人。”霍启白小声对两人暗示,“昨晚我看到她了。”
顾希昭眼皮一跳,怔怔看着那女人的脸。
“多谢姑娘昨晚解囊相救,”钟夫人款款走来,对霍启白深深行礼,“若不是姑娘,我和外子早已葬身火海。这份恩情,我和外子不知如何相报。”
“举手之劳,夫人不必在意。”霍启白摆摆手。
“还有这位姑娘,”钟夫人侧过身来,对顾希昭一展笑颜,“昨夜也蒙姑娘大恩相救,我也必当偿还。”
顾希昭心中悚然。
她撒谎!
那靠水的芦苇丛,那苍白的脸,那湿透的衣服,那滴水的头发,那些令人胆寒的话……她是被自己救了,还是被自己害了?
钟夫人行完礼,又转向沈陵光,“这位公子说的不错,这场火事本是无妄之灾。若不是我府上生出这些事端,昨夜火事不至于连累全城。我深感愧疚,故特地匀来这些余粮,虽解不了远忧,但求暂宽民心。钟家早已命人收集遗骸厚葬,也会安抚伤者残者。”
“钟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观音再世。”不少民众捧着分发的粥饭,齐齐向钟夫人的方向道谢。
霍启白连忙替沈陵光打圆场,“钟夫人仁心仁闻,是我们多嘴了。”
“昨夜火事,几位想必也受了惊扰。我素日听闻夷微派侠骨义胆,不但出世,而且入世,安抚贫户,收留流民,实在是佩服得紧。几位若不嫌弃,可否来府上小坐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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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几位是夷微派中人,失敬了。”钟献的视线扫过几人,最后在顾希昭脸上停留几秒,脸上依然高深莫测,像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具。
钟献身形消瘦,脸色不好,他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几位可能已知道了,前日火事损失惨重,钟家又要处理渭水城大大小小的事务,财物周转着实困难,几位再等上几日,带我向洛水发信,与贵派的租金钟某定当双手奉上。”
“钟家主多虑了,也是我们考虑不周。”
“这几日就请几位在府上休息吧,钟某定会把各位招待周全。”
“哦,不必了,我们已经定了客栈。还有几位夷微派的客人也在那。”
“那也一并接过来,我会派人去告诉客栈。”钟献并非客套,霍启白也看出他态度强硬,便也不好再拒绝。
“那就谢过钟家主了。”
两刻钟后,钟府的家仆就把客栈的行李全运上了钟府,接来了何思忆和韩载欣。两人到底是世家大族的子弟,见了钟府的华贵装潢,也不过窃窃私语,猜测这个花瓶的来源,那个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