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木,震醒还在一团疑云中的顾希昭。
“难怪……”
“什么?”迟建端见她仍然不思悔改,狠狠一拍椅子扶手。
“刚刚在那看见了承渊派的弟子。”顾希昭没被他吓得一哆嗦,倒是十分平静,反客为主,“应该就是在追那采花贼。”
采花贼是个锦官当地流传的鬼故事,这一路上顾希昭就被何思忆灌输了一脑袋都市传说,关于采花贼的身份有多种猜测,什么灵山下镇压的雄性狐狸精作恶,什么黄鼠狼化作人形引诱年轻少女,最奇怪的猜测是身负巨大家族秘密的少年受了情人欺骗,从此立誓吃遍天下女子的心。
“这采花贼所到之处必定会留下一朵花,这便是他身份的标记。我想从标记当中,应该可以猜到采花贼的身份。”何思忆说完一打鬼故事,最后补充道。
“什么身份?花匠吗。”顾希昭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现在何思忆从顾希昭嘴里听到“采花贼”三个字,双眼倏然亮起,“姐姐你见到那采花贼了?那采花贼长什么样,举动如何?”
“思忆……”韩载欣责备地看她一眼,“别想这些奇奇怪怪的。”
“应该庆幸没见到,不然顾师妹恐怕就……。”杜仲衡摇摇头,把后句话咽在喉咙里。
“见到还得了?”迟建端冷笑一声,手靠在椅子扶手上,双腿翘起二郎腿,“要是见到了,启白和你都逃不了。”
杜仲衡指指自己,不解道:“我?师兄,启白是自己跑出去的,我又怎么了?”
“你敢说自己没包庇她溜走吗?呵呵……要有人出了事,我先把犯事的人一齐连坐了,到时候谁都跑不掉!”迟建端又一拍椅子扶手,这一声倒是震醒了所有人,在场的几人都噤声不语了。
就在这四下无声的当口,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疾呼。
“采花贼藏在何处?还不速速出来见俺!”
几人疑惑地面面相觑。
“采花贼在何处?俺已察觉到你的行踪!你必定躲在此处!还不快速速出来会会你爷爷!”
迟建端凌厉的眼神首先扫向顾希昭,见她面色茫然,心下气不过,只好自己走过去开门。
一个穿着貂皮的少年瞪着眼站在门外,他长相秀气,却被脸上那鲁莽冲撞的神情冲淡了五官的柔美之气,虽然穿着华贵的貂皮,更像一个不入流的乡野稚子。迟建端注意他那大衣里头还穿着一件绿衣,不由得深深地皱眉。
“哦,你就是采花贼?还真有胆量出来见你爷爷!”柔美少年一开口,声音却是不符合这张脸的雄浑壮厚。
“这位承渊派的兄台,你走错了,我们这没有采花贼。”迟建端说完便要合上门。
“俺从鬼市一路追来,从天黑追到天明,眼睁睁见了这贼人进了这院子!你说没有,是觉得俺蠢?”柔美少年一脚踏在门中间,恨恨一咬银牙。
迟建端凌厉的目光再次投向顾希昭,他无奈地发现,顾希昭脸上依然茫茫然然,好像这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顾师妹,出来。”
顾希昭依言往前迈步。
“这就是你追的人?”迟建端指向顾希昭,扭头看向这乡下孩子。
“易容?”柔美少年双目炯炯地看向顾希昭,快步向前,伸手扯了扯顾希昭的脸皮,仔细摩挲。
“你干嘛?”霍启白连忙打下他的手,顾希昭回过神来,连忙后退一步,揉揉自己被揉皱的脸皮。
“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精巧的易容术和缩骨法,你这贼人有点手段,还不速速跟俺回去,让你爷爷探查清楚!”
“什么探查清楚,你自己看清楚了——我们小师妹,一女的,笨,呆,傻,还不会一点内功,怎么当贼?”霍启白挡在他跟前,把手指伸到顾希昭鼻子底下。
顾希昭一夜未睡,又受了惊吓,一时气绝,竟然找不出回复的话,只能双目无神地死死盯住霍启白,后者以为这是感激,对她点点头表示都是自己人,道什么谢。
“气息藏得也是极好,俺竟然感觉不到一丝内力,原来世上竟然有如此精明的贼人。”柔美少年环伺四周,“藏在夷微派中,居然没有一人察觉得到。”
迟建端揉揉额角,试图调动自己所剩不多的耐心,“既然兄台知道我们是夷微派的弟子,就该明白我们不会是贼人了吧。”
“那可不一定,你们个个看起来都一表人才,谁知怎么都是草包,连一个易容的采花贼都识别不了?还不是得要爷爷俺来主持大义。”
“那这位兄台,贼喊追贼的事,世上还少吗?”迟建端懒得跟他搅和,直接打开大门,“若是兄台还是死死纠缠不放,那我也只能开门送客了。”
“你……你竟敢这般污蔑俺!”柔美少年瞪大铜铃般的双眼,破口大骂,“俺倒要亲手拆穿这厮,让你们擦亮眼睛看看,采花贼究竟是何许人也!”
说罢他便飞身上树,一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