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越笙并肩站在万佛寺外,顾希昭默默然看着一波波来往的弟子,把那枚一直放在身上的金铃取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一个年纪尚小的黄衣沙门,把当天在鬼市见到的那个和尚样貌形容了一遍。一听到金锡杖和镜子,那个小沙门就立马点点头,“我知道了,是归藏师兄吧?施主请随我来。”
小沙门领着两人来到寺中的佛塔前,指着里头道,“归藏师兄就在上头,我就送到这,请施主请上去吧。”
看着这并不宽敞的塔身和楼梯,顾希昭感叹道,“我都不知道这塔可以爬。”
越笙点点头,“对,可供攀爬的佛塔不多,没想到万佛寺也有。”
沿着细窄的木梯向上艰难攀爬,大概爬了四五层的功夫才停下,塔顶原来是一个小小的厢室,供奉着一尊佛像,旁边摆着不少鲜花果实,其中就有菊花。在那佛像前跪着一个身穿黑色袈裟的人影,顾希昭注意到他的那根金仗就摆在墙边。
越笙双手合十,“打扰了。”
人影不再诵经,起立转身,他的双眼依然微微眯着,但却好像一下便看到了顾希昭手中举着的金铃,“原来是施主,这金铃可还好用?”
顾希昭不知该说客套话还是真话,这金铃好处没什么,倒仿佛带来了一堆麻烦,“嗯,多谢。我想问问这位归藏师父,那天晚上你在鬼市,是为什么?”
“我同施主说过的,渡化不安的亡灵。”
“亡灵?”
“鬼市街曾有不少人受尽屈辱而死,至今依然不得安宁,我奉方丈之命前去,希望一路诵经超度,愿受苦的魂魄前往西方极乐。”
“那请问赏花大会当日,你在哪里?”
“我同几名弟子在大殿中,为迎接寺中往来人员焚香诵经。”
“那次日上午,你也同其他弟子一起早课吗?”
“不错,早课到中午方休,下午我便与其他弟子在一起抄经。”归藏抬起头,双眼仍然半闭,“施主问我这些,是想确认我不是在城中作乱的贼人?”
“只是听说采花贼穿的是寺中的袈裟,又正好那晚碰见了你。”
“原来如此。”归藏点点头,“那施主怀疑我也是情有可原。”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不过师父,你在鬼市的那天晚上,可有注意到什么异常的人?”
他微微蹙起眉头,“没有。除了施主之外,我只见到了一个白衣的年轻人,但他是从鬼市街取道往城外走,我也是离开后,才听到鬼市出了事。”
顾希昭听到白衣二字,敏感的神经又是一阵微微震颤。
“施主还有事吗?如果没有,那我便要下去同方丈会面了。”
“等等,”顾希昭扬起挂在腰间的玉坠,轻轻敲击,玉坠发出清脆的声音,“你说,你在我身上听到了这声音,那你在那个人身上也听到了吗?”
归藏的双眼闭紧了,他微微侧头,仿佛在回忆着那晚的见闻,但他身上这种紧绷的气息只持续了一刹那,最后松弛下来,“我不记得了。”
“是吗……多谢了。”顾希昭有些失望地点点头,大概他本来就没有这玉坠吧。
走出万佛寺,一路上越笙都在仔细打量顾希昭的神情。
“顾姑娘,这白衣人,就是你要问的问题?”
“不是,他和这件事应该没有关系。”顾希昭摇摇头,“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我看到的万佛寺弟子不是采花贼,不然要是我见到了还没察觉,那就太糟糕了。”
越笙发觉顾希昭明显神情失落,“那你想找的这个人,有什么特征,也许我可以留意一下。”
“也没什么特征,”顾希昭显然陷入了难题,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法描述这个人,“就是整个人气质虚无,好像一团白花花的、没有感情的面团,有表情的时候也很难察觉究竟在想什么。”
“嗯……”越笙听着这不知所云的表达方式,感到十分为难,但她还是应允下来,“我会注意的,顾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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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街口分手,越笙要去和李钧碰头,而顾希昭回小院继续游手好闲。
她只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袋里一片空白。
正在这个时候,辩才天女就在脑海中浮现。这几天梦中她除了非得和辩才天女下棋不可的时候才找到她,除此之外都尽量避免和她说话。
看着辩才天女百无聊赖地投着骰子,顾希昭突然发问,“你之前问过我,如果我还可以做选择,我会不会跟沈陵光一起走吗?”
“哦,你会吗?”辩才天女抬起眼,眼中异彩闪烁,显然是起了好奇之心,“你上次的回答可是斩钉截铁的拒绝呢。”
顾希昭默默看着地上的棋盘,“我不会。但是我还是有话跟他说,也许……我希望他当时能留下来。”
没等辩才天女回话,她就摇摇头,调转话头,毕竟和辩才天女谈心这种事情,她可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