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道,“他说在佛塔中望见了这里的情况,还为我们带路,才能及时找到这里。”
顾希昭看向归藏,他围着法阵转圈,双手合掌,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为什么祈祷,最后他缓缓睁开双眼。
顾希昭心中一颤,她第一次看到这人的双眼。那是一双白茫茫的眼睛,瞳孔与眼白融为一体,但又并非是真正的白,而是一片混沌般的迷茫。
她一直注意到他半闭着眼睛,却不知道他是个瞎子。现在才发觉,双手连忙往前伸去扶他。但归藏却往后退一步,站稳了,“多谢施主,我并不目盲,只是双目生得奇怪。”
“哦,”顾希昭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她擅自把对方当成了弱者,却忘了对方还救下了他们,“抱歉。”
“无妨。”归藏摇摇头,“几位施主无事便好,归藏回去了。”
他行礼完毕便转身离去,顾希昭看着那黑色袈裟罩住的宽厚背影远去。
“师兄,你没说错,鬼市的人果然有意外行动。”建柏刚被拉上来,便急匆匆对着迟建端把方才的事复述了一遍。
“她们人呢?”迟建端望向顾希昭。
“其中一个被越姑娘射中了手臂,现在由她守在那里。”沈陵光答道,“另外一个老妇人……让她跑了。
“抓住一个也好,一同带回去问个清楚,我还真想弄清这鬼市搞的什么鬼。”李钧说,“多亏陵光你机敏,从青羊观那直接来了鬼市,多谢。”
“是越姑娘要这么做的。”沈陵光没在意他的溢美之词,转头看向迟建端,“师兄,希昭她们需要休息。”
迟建端神色复杂地看着沈陵光,他本想问清李钧和沈陵光背地里的计划,但又看到已经脱力的顾希昭和旭光,最后点点头,“嗯,情急之下使用尚未掌握的咒符,还能发挥那样的功效,真是难为你了,顾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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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希昭从床上睁开眼,摸摸自己的脑门,不发热了,也没那种心慌的感觉了。她一股脑坐起来,就看见沈陵光站在窗边,夕阳正照在他背上。
“还好吗?”他回过头。
顾希昭点点头,站起来,走了两步,“挺好的。”
“不要勉强。”
她发现沈陵光正一张张翻过那些她精心描摹的字帖,看着那些鲜红如血的字迹。
“字很丑吧?”顾希昭看着他的表情,试探地问。
沈陵光摇了摇头,“练了多久了?”
“你走之后我就被他们逼着练了,到今天大概一个月吧。”
沈陵光慢慢放下那些字帖,沉默不语。
“陵光,出来喝酒啊。”窗外传来李钧的声音,“你可不要扫兴。”
顾希昭探出头去,看着庭院里摆了坐席,不少弟子都在,连受伤的旭光也坐在其中,何思忆仰着头冲她招招手,晚风沉醉,扰乱了她的头发。
“现在可好了,把承渊派他们和鬼市主人都关在万佛寺,两方都惹不出乱子,总算可以安心一下了。”坐在桌上,霍启白豪迈地一口饮下一大杯桂花酒,“而且陵光也回来了。喂,陵光,你是不是在渭水城的时候就和李钧计划好了来这里?”
李钧浅笑,“我是在钟家见到了陵光,可他根本没搭理我。”
“可是还有一些承渊派的弟子在外,而且鬼市的人不是也逃了一个吗?不知道会不会又出什么岔子。”杜仲衡的话让迟建端的眉头又蹙起。
李钧察觉到迟建端的神色变化,忙道:“说得没错,但今天的事已经够多了,得好好休息再做打算。”
他指指桌上的好几坛酒,“诸位,今日重阳,正宜饮酒登高。可惜城中诸事繁杂,不能一同去野外登高,不如就由我做席,请诸位品品我这好不容易订到的桂花酒,可不能辜负了它和这一番好风景。”
临风饮酒,实在是人生中最逍遥的快事之一。桂花酒的香味醇厚而自在,即便是不喜欢酒味的顾希昭,也抿了小小一杯。何思忆对这个味道爱得不得了,接连喝了几大杯后脸色发红,就被韩载欣拦下了。李钧和霍启白喝得开心,还要拉着杜仲衡划拳,端坐着的迟建端和越笙看到这景象,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几人喝着喝着,还开始回忆往事。李钧首先把矛头对准沈陵光,“以前我去无因山上时,陵光就是最扫兴的那一个,每次偷偷喝酒,连建端都叫上了,就是没人敢叫上陵光,怕他告密。”
“我没告过密。”沈陵光淡淡说。
“不过说回来,陵光那时确实有趣,一个闷葫芦一样的小孩,却又特别较真,我们都喜欢逗他。仲衡你记得吗,那次我们骗他说,话本里的故事都是假的,结果他都快被气哭了,眼睛都红了,那时候他又矮又胖,像个年画娃娃,没想到一眨眼长这么高了。”
在场的几人都笑出声来,顾希昭也忍俊不禁,想不到沈陵光也有这样的时刻。她望向一言不发闷闷喝酒的沈陵光,不巧与他眼神相接,那眼睛带上了一点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