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酒并无大碍,但若先喝了有毒引的茶,再喝下无毒的酒,便是水火交济,催出致命的毒性来。你下毒,是在等我们饮下酒的那一天,你在等我们遇见归诀的其他弟子,饮下酒,你就会杀掉制酒的人,那就是采花贼最后的目标,也是你要杀的最后一个归诀弟子。”
李钧看着一言不发的八香,轻声道:“你杀了最后一人,留下代表她名字的白梅,还将尸首放在我们的门口,是特意来告诉我们,你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你是谁。即便我们知道了是你,也早已毒发无救,是这样吗?”
八香微微摇头,越笙看见她的双眼在黑暗之中发着黯淡的光,“奴家开始问的,不是你为何觉得是我,而是……我为何会对自己的同门下手?”
“八香姑娘,你搞错了,我根本不想知道你为何做这种事。”李钧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对你的苦衷一点也不感兴趣,我只知道你杀了人,对我们下了毒,这就够了。”
“公子要杀了我,便杀了吧。”八香抬起头,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顾希昭注意到此时她不再以奴家自称。
“八香姑娘,你可能不在乎别人的性命,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你还是有在乎的东西。”
说罢,李钧傲慢地抬了眼,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一样,高高在上地看着她。
“八香!八香!”越笙只听见房中的架子被撞倒,茶馆的老板娘冲了出来,她趔趄着走向八香,一把将她抱入怀中,“那些事都不是八香做的,是我指使的!是我放的花,也是我想要除掉那些女子,不关八香的事!”
李钧没有看苦苦求饶的她,只是看着一动不动的八香,“我们已被下了毒,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如何才能逼你前来?我左思右想,没有办法,只能当这个恶人。八香姑娘,你所作的那些事,阿娇姑娘真的一无所知?冒充万佛寺弟子,丢弃衣物,攻击同门弟子,对自己出手,乃至昨夜杀人移动尸首,都不可能由你一人完成。出了茶馆,阿娇姑娘便一路跟着我们出城,是想要对我们动手吧,她不会武功,是个普通人,却愿意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你杀人时,有考虑过她么?”
八香轻轻挣开老板娘,愣愣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解药。归诀善用毒,饮食百味无不是毒,也能将毒化用作解药,你既有毒,自然有药。”
沉默良久,她嘴角勾起一个惨淡的笑容,“我有解药,放了阿娇姐。”
她很快抬起头,“但我也想知道,你又在乎什么呢?”
李钧的瞳孔微微张大。
八香盯着李钧,她摊开手掌,“我有解药,但只有两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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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木门,顾希昭听到八香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两枚解药,已经足够救下有用的人。你们自己去抢这两枚药吧,抢到了,就能证明你们有被救的价值。”
她话音刚落,顾希昭看见身边站着的沈陵光已经推开门,飞身出去,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握住了那瓶解药。
李钧好像丝毫不意外,“陵光,你果然还是来了。”
沈陵光轻声说,“李钧,我说过的,不要把我们当你的棋子使唤。”
李钧只是叹了口气,不再与他对视。
八香张开手,“还有一瓶。”
越笙深深看了一眼椅子上的李钧,“李兄,得罪了。”
说罢她便往前迈步,但李钧喊道,“越姑娘,你要想清楚,内斗不正是她想要的局面吗?”
“李兄,这些事情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越笙没有回头看他,“你只是一直瞒着我们,就连你现在被绑在椅子上,都是在演戏示弱。”
“不是这样的,越姑娘。”
越笙往八香走去,她伸出手——
一只手抢先按在她手腕上。
越笙发现那人是个身形瘦小的少年,他正怒视着自己。
“飞廉?”
“李兄,这就是你的后手吗?”越笙转头望向李钧,“既然如此……”
两人同时出手,越笙袖中的暗箭只有一枚,她善用弓箭,适合远攻伏击,刚刚为了保护李钧却用掉了近攻的唯一武器,此时与少年对决,只能用轻功尽力周旋。那少年虽瘦小,气势却似有千钧之重,他手中的短棍在空中凌厉挥舞,在周身舞出旋风,既可护体又可近攻,很快便将越笙逼得节节后退。
“停下,飞廉!”
少年手中的短棍却毫不留情地挥向越笙。
越笙不闪也不躲,生生用左臂挡下短棍,传来一记重重的闷响。顾希昭听着那声响,彷佛自己的手臂也感到重击,不由得微微眯眼,那少年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这一迟疑的瞬间,越笙重重抬脚借力压在他小腿上,少年受力不敌,往后滑出一尺有余。越笙脚尖点地,轻盈跃过他快步走向八香。
少年却挣扎上前,右脚旋转飞踢,发力撞向越笙。越笙没料到少年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