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昭发着呆,望着眼前搭好的木柴堆,韩载欣正试着点火,谁料那火折子前夜沾水受了潮,任他如何捣鼓也起不了火。
不知为何,顾希昭心中忽地蹿起一丝小火苗,她抽出一张符纸,向韩载欣说,“我来试试吧。”
说罢她便起手掐诀,黄符在手中摇晃片刻,随即便冒了一小撮白烟,符纸边卷成焦黑,顾希昭连忙拿在手中吹了吹,火星一闪,掉了下去,点燃了木柴。
何思忆在旁瞅见火柴点燃,便鼓掌惊声道:“姐姐,你做到了!”
没想到她这一鼓掌竟带起一阵风,顾希昭忙不迭地往前一仰,用手掌护住了火,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展开手,只见那火苗仍然亮着,虽然光芒极小,却极为顽强地摇个不停。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这几日,她琢磨了许久,其余的符咒都有所突破,唯有这离火卦成的符迟迟不见长进。在梦中演练大转盘时,她就常被离卦逼入死局,还被辩才天女取笑,明明被火烧过,却依然与火八字不合。现在看来,这一难关也算是迈过去了,只是还缺一点时间熟练,日后都掌握全了,就能在对阵时出一份力,好歹也不算是废物一个,至少,至少——
“手还好?”
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抬头一看,是同李钧一起回来的沈陵光。他正巧目睹她护火心切,要将她的手掌摊开检查。
“没事!”顾希昭一慌,把手一抽,倒退两步。
沈陵光看着她,也不挪动脚步,眼神有些困惑。
他身后的李钧像是想掩饰一些尴尬,连忙大声道,“飞廉抓鱼回来了,何小姐,越姑娘那边如何了?”
说罢几人便又重新回到常态,顾希昭也连忙转身,背对沈陵光帮着干活。
她手掌上那两道血痕仍然没有痊愈的迹象,疼倒是不疼,可疤口就是不肯褪去,想到沈陵光对那伤痕紧张的样子,她就越不想让他看到那景象,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应该给他看。这么一想,顾希昭觉得自己特别像个背着母亲偷玩的小孩,受了伤也不肯让她发现,否则又会被念叨半天。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沈陵光也思索着什么,他平静地盯着自己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抚平虎口处的茧纹。
“沈兄?”韩载欣看他表情不妙,出声试探道:“同我一起去河边取点水吧。”
沈陵光点头,两人一同迈向饮马河水的上游,却看见远远地奔来越笙的影子,她跑得迅捷,三两步便到了两人前。她解开马匹缰绳,对诸人喊道,“快走,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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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指的是谁,两人一听便明白了大概,他们连忙拉了马匹,聚拢在一块。顾希昭只见到远处四个影子踏着步子不急不缓地往这走来,影子被落日拉得极长,气氛也被落日煎烤得格外焦灼。
“主人,别动。”飞廉往前一步,挡住身后的李钧。
“思忆,小心。”韩载欣轻声叮嘱身边的何思忆,又补上一句,“你看好李公子。”
李钧看着众人围绕在自己身边,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他确实没料想这么快就被追上了,这四人明明称得上老弱病残,却比他们抢先一步赶到了渝州。看来他们早就料到自己会走山道,所以选了更快的水路?李钧的思路飞速运转,他亲眼见过八香的暗器与水袖,远观过杨绪与嘉兴老人的实力,也见识了碧玺死在归藏手下的惨状。除他自己外,这六人合起来也对付不了这老弱病残中的任意两个,他们不占天时地利人和,还能有什么优势?
想到这,他忽地望向众人,大呼道:“都上马!两人一并行路。”
何思忆与韩载欣点头对视,他们几人都会骑马,面对无所凭依的敌人,借着耐性极好的优良马匹,更能发挥灵巧躲避的优势,即便打不过也能抢先逃到隐蔽的地方。
李钧环视众人,低声道:“若是对付不了,就沿着河逃,到时在下游汇合。”
“对了……姐姐呢?”何思忆心中一惊,这七人中不会骑马的唯有顾希昭,她连忙回头,想要提醒沈陵光,却见越笙已经绕到顾希昭身旁,一把拉住她,飞身上马,将她安放在自己身前。
“越姑娘,受累了。”一直踟蹰不动的沈陵光这才上了马,回头向越笙道谢。
“不必。”
李钧又看向没有上马的飞廉,抬手抚了抚他的头顶,“飞廉,你的功夫在马上不好施展,务必小心,别一个劲往前冲。”
飞廉点点头,“主人也——”
他的话语被飞来的一道银光切断,飞廉往后一跃,不偏不倚落在地面,嘴角一张,齿间正衔住一把锋利的小刀。
“李少帮主,初次见面,一点见面礼,还请笑纳。”
盘旋落地的撄宁抬起头,咧嘴一笑,他翻飞的丹凤眼被夕阳衬得如同波光粼粼的江面。
李钧招来飞廉,接过那枚小刀握在手中,端详片刻才开了口,“李钧不才,碰巧在无因山上做过几个月的弟子,该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