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载欣彷佛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何思忆的叫声。他分了神,想要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却被越笙提醒道,“韩公子,注意身后。”
韩载欣强迫自己定下心来,思忆不会有事的,她的幻术那么逼真,就算出了事,她也能护自己周全。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放心不下,难道真的是李钧说的那样,如果思忆出了事,他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韩公子!”越笙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韩载欣回了神,看见背后那道影子追了上来。
“我们跑了这么久,他居然还能一直跟着,距离也没有拉开,究竟是为什么?”韩载欣紧张道。
“眼下来看,他似乎不打算轻易出手。”越笙低声道,“他身上没有武器,想要攻击我们,必须拉近距离才行,不能让他得逞。”
“明白。我阻碍他拖延时间,你们往前跑,跑得越远越好,保证你的箭射中他才行。”
“韩公子,你真能一人拖延他——”
韩载欣果决地点头,“我可以。”
越笙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点头,拉紧了缰绳往前跑去。
韩载欣掉转马头,等待归藏。他眼前浮现出棋盘星罗密布的格子,自学棋起,便随了家中片甲不留的棋风,边的防,角的留,腹的步步紧逼,可谓是步步机关算尽,步步殚精竭虑。若不是这样费尽心思,全心全意地投入棋局,他根本无法从那群棋徒中求得自己的一席之地。每赢一局棋,就能远离一些家中那些惨淡的光景,而每输一局棋,就是在往碌碌无名的庸人上多走一步,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目光就一直从未离开过棋盘。下一步棋,就是他的下一口饭,他的下一步路。
直到有一天,他抬头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人。那个比他还小一岁的女孩,正用一种津津有味的方式摆弄着棋子。她摆弄棋子,不是为了生存,而是单纯地觉得好玩。就在那一刻,他对眼前那个一副无所畏惧的小孩充满了莫名的愤怒。他要下赢她,他必须下赢她。
“思忆,我要下赢这盘棋。”
韩载欣看向已经逼近到自己眼前的归藏,抬手指向看不见的前方,在交错的纵横之中往下一点:“征。”
`
“顾姑娘,你能听见什么动静么?”越笙声音里带了一丝焦急。
“怎么了?”顾希昭就这么不安稳地坐在马匹上,她根本不适应这种颠簸的极限运动,也不敢回头看,怕扰乱越笙。
“是脚步声。”越笙沉声道,“他追上来了,我想韩公子应该是出事了。”
“什么?”顾希昭心中一惊。
“没办法了。”越笙望向后方,拔出腰间的箭夹在弓上,“顾姑娘,你记得重心往前,若有意外就抱住马脖子,我骑马的机会不多,不能确定能否稳住这匹马。”
她说罢便拍了拍马脖子,左右脚踏紧马镫,马仰头长鸣一声,似乎是知晓了眼下的危急处境,狂奔起来,直直驶入一小丛野生竹林中。顾希昭不得动弹,整个身子前倾,几乎是紧紧地攥住了马鬓。
“顾姑娘,坐稳了。”越笙这么说着,双手脱缰,转身射出长箭。
顾希昭耳边满是风声,呼啸之中箭离弦时回弹的颤声格外清晰。而就在箭射出之际,马身往前一仰,跃过脚下的树枝,马蹄落地踢踏两声,震得她心跳瞬间加速。
箭射偏了,扎中一截树干。背后隐隐出现的黑色袈裟身影又更近了一步,越笙左手微微拉动缰绳,马匹感知道她的焦急情绪,猛地向左一偏,绕了个圈,跃进竹林深处,把归藏甩在身后。
归藏就停在两人离开之处,几杆竹子掩盖住他宽大的袈裟。越笙屏息,驱使马小步后退,左手拉弓,连射两箭。可归藏躲也不躲,他左手的金杖稳稳踏在地上,却止不住地震颤,似乎正闭眼聆听什么。
就在他侧耳的一霎那,归藏挥动左臂,用金杖将两枚箭一齐挡下。
“顾姑娘,抱歉。”越笙轻声道。顾希昭听出她声音中满是疲惫和懊恼,心中不由得乱成一团。归藏隔她们很远,却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好像知道猎物逃不出他的掌心,所以也不必穷追不舍,只需好好掌控这焦灼的气氛,就足以让两只小兽俩情绪崩溃。
顾希昭咬紧嘴唇,从袖中掏出一枚黄符,用气声说,“越姑娘,试试把这个贴在箭上。”
越笙不解地看向她,却见顾希昭一脸凝重,她交叠手指,做出结印的姿势。她只好接过那枚符,拉开弓,弓如满月,越笙感到左臂一阵撕扯,却仍然把力用到极限,一把弹开。
箭镞衔着黄符凌空而去,顾希昭闭紧双眼,不出声地在心底念咒,手指划出卦位,两震相叠,巨雷连击。此时她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只能听到胸腔中的巨响,巨响传至头腔,至耳膜,轰,轰,轰——如同水波的涟漪一般往外辐射,至血脉,至双臂,至指尖,至天地。越笙惊异地看着那箭镞被金杖挡下,却正好引起了金杖顶端连缀着的金环一同共振。
顾希昭过于入神,整个身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