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带来一阵剧痛。
她皱着眉再次扶住树枝,小心翼翼地迈起左脚,右脚却立不起来,这回换了膝盖跪地,前倾在地上。
她匍匐躺在泥地里,半是自嘲半是好笑地叹了口气。
这么看来,拿回记忆也没什么用。广惟没教过她什么,连最基本的心法口诀也没与她说过,除了一些普通人应有的常识以外,她也就是一个受过灾疫摧残的少女,手无缚鸡之力。正如在无因山中迟建端告诉她的那样,她没有内力,若什么也不懂,就真的没法在这世上活下去。
她翻了个身,再度爬起来,握住树枝,试图站起来。
摔倒数十次后,她终于能扶着树枝站起来了。
尽管走得极慢,但好歹能看到周边事物。这里并不是昨日他们与吴瑕缠斗的湖边,而是山谷脚下,顾希昭抬头望去,一道平缓的山坡挡住了一点霞光,他们就是从这山坡上滚下的,所幸山坡平缓,两人才没受致命伤。
既然是山谷,那必定有溪水,顾希昭竖起耳朵,辨认水流声。
山林间极静,唯有树叶落下的簌簌声,她自己的脚步声倒是大得吓人。
她逡巡一周,并没在周边发现水源,而她的体力也几乎耗尽,只好折返。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梭梭的声响,像极了人的衣裙扫过杂草的声音。
“谁!”
顾希昭猛地叫出声来,看向身后,林间的乱石参差,一只灰色小兔从石头后迅疾跳开,她只看到了它圆乎乎的一撮尾巴,随即,那灰色影子便消失在一片绿色中。
原来是兔子……
顾希昭盯着那兔子出现的场所,有点失望,要是它不走也好,这林间有个生物作伴,让她不是孤零零一人也好。
顾希昭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撑着树枝往回走。
沈陵光依然在昏睡,他似乎并未醒来过,但不知为何,他脸上的血迹像是被树间滴落的雨水冲刷掉,四肢的创伤淤血也变得干干净净。
顾希昭狐疑地看向四周,可周围并无明显的足迹。
她想不出理由,只好安慰自己这是雨水冲刷的作用。她勉强用树叶上累积的水滴打湿手指,洗去血液,拿出包裹里干巴巴的烧饼,将烧饼用水浸湿泡软,塞进沈陵光嘴里。
“吃下去。”
沈陵光的双眼微微睁开一线,似乎是察觉了她的所在,听话地将口中的食物缓缓咽下。
顾希昭看他吃下干粮,心中安定下来,她原本受了伤,急需恢复体力,可却没有胃口,什么也吃不下,现在看见沈陵光能够进食,自己也胡乱塞了几口干粮充饥。
她靠在树干上,天色已经暗下来,气温骤降,得点火取暖了。而她袖中的符纸早被雨水润湿,没有用了。
她缓缓将手伸入袖中,摸到那块坚硬的物体,那白色石子在幽暗之中闪着微光。
顾希昭看着石头上的两个朱红大字,皱着眉头笑了笑。
你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吗?真是算无遗策的何思忆。
她用脚踩住一块干燥的木块,将干燥的杂草垫在底下,自己的剑放在上头,她右手握住石头敲击黑沉剑柄,一下、两下、三下,噼啪巨响响彻山林,她的指头被震痛了,而那道火星正稳稳落在木块上,火苗涌起。她小心地将杂草在木块旁搭成一个三角形,确保中心流入足够的空气够木块燃烧。
火苗生机勃勃地跳动,暖流从四肢躯干涌入她的五脏六腑。
顾希昭坐下,靠在最近的树干上,眼皮沉重地塌下,她没法睡,看向在手边昏迷的沈陵光。
火光之下,这张脸白得异常,他高烧未退,额头上冒着热汗,手指却依旧冰冷。
他双目紧闭,嘴唇微张,发出一声咕哝:“不要走……”
顾希昭看着那张脸,试图揣摩沈陵光的心境。
如果顾希昭在被广惟收养后的人生就归为平静,那沈陵光这些年又该是如何度过的?
他父母因二十年前的水患而成了流民,双双早逝,他六岁被送上无因山,唯一与他相伴的师姐在他九岁那年离开山中。自此之后,他的师父就不爱留在山中,对他疏于管教,师弟师妹则因为种种原因不愿与他亲近。按他所说,他在山上也多是与书相伴,终日在藏经阁看着师父留下来的话本,人情关系极其浅淡,这些年来,除了生性大方的霍启白与照管弟子的杜仲衡以外,他与其他弟子交流得极少,唯一的朋友是在无因山中待了几个月的李钧。他执意离开无因山,对收养自己的夷微派究竟怀着什么心情?是感激,抑或是埋怨?
顾希昭陷入沉思,看向那滚滚灼烧的火苗。
不要走、不要走……
他是在对谁说话?
他是在对依次离开的父母、师姐、师父说着“不要走”?这些人一个又一个地抛下他,留他孤身一人在这世上度日。
难怪,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栖真的消息,他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