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雨滂沱而降,风撞进檐下,谢鸳的眼眸温软清亮,她轻轻道:“走吧,回家了,沈先生。”
有情还似无情。
众人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情无不复杂。
一个不容小觑的谢鸳,一个百年后现世的沈氏,大晋往后的天,怕是跟这变化莫测的天象一般,不可捉摸。
“沈先生,还请稍稍留步。”
李福全小跑追出来时谢鸳与沈浮白正好在外头停住了脚。
“李公公可是还有话说?”
李福全喘了两下气,才道:“陛下叫老奴来送沈先生一程。”
看见旁边的谢鸳,他又揖礼补充,“老奴见过皇太女殿下。”
扫了眼李福全额头的薄汗,谢鸳懒懒摆手,同沈浮白道:“本宫去前面等你。”
大雨如注,打在飞檐屋瓦上,噼啪的响。
谢鸳方才走出了这小方天地,便被秦肇拦下了,两人立在檐角下。
谢鸳有些新奇地望着他:“秦卫尉有事?”
秦肇点头,“臣想问公主,织春姑娘是否同您一起来了?”
谢鸳十分惊讶,“织春自然是来了,秦卫尉是有事寻她?”
秦肇道:“织春姑娘还欠我一顿酒,既然她也来了,那臣便去寻她,打搅公主了。”
他揖了礼,正要离去,却与后方沈浮白的视线对上,他愣了一愣,转身离开。
“先生?”
“先生?”
李福全连叫了两声,沈浮白才回过神来,脸上流露出歉疚的神情,“公公方才说陛下还有话同我说?”
李福全说是,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遍。
“陛下说,沈先生放心,该是沈家的,便是沈家的。”
李福全看出沈浮白的心思不在这里,说完这句话他便笑了笑,又道:“先生,陛下看重您,公主也看重您,你快走吧,别叫公主等急了。”
雨声连绵,水气蒙蒙,秦肈的身影在暴雨中渐行渐远,谢鸳凝眉望着。
也不知何时,秦肇与织春关系走的如此亲近,如今她身份特殊,于公于私,她身边的人亲近天子近臣,这并非好事。
片刻后她才注意到沈浮白走近了,他身后的李福全笑呵呵地向她揖礼。
“九公主,奴才就送你们到这了,雨天路滑,今后这天也不知会不会像今日这般乌云密布,殿下千万保重。”
“这场雨下得好。”
谢鸳抬头望天,露出一截莹白的脖颈,她看着檐外的暴雨,碎发贴在脸颊,她一双黑润的眼睛亮晶晶的。
“公公,你看这天是乌云密布,本宫看这天却是要雨过天晴。”
“曾经有人同本宫说过,雨过天晴,好彩自来。”
李福全稍愣,谢鸳却撑起伞,兀自走下了石阶。
沈浮白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灰暗的雨幕里。
两人走到宫外时湿冷的雨恰好停了,被乌云藏住的太阳趁机钻出头来。
雨过天晴,碧空如洗,天色格外的明亮。
织春迎上去,雨棠趁机将马凳安置在马车下。
谢鸳见了她们,却只是将湿漉漉的伞递给织春,然后她转了转眼,问道:“沈大人,现在天色不错,你我不如走回去?”
沈浮白看着笑吟吟的谢鸳,微垂下眼睫。
“依公主所言。”
出了皇宫那条官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街巷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卖吃食的、做戏法的、挑货的、耍杂耍的、斗蛐蛐的......数不胜数,其中嗓子最亮堂的还要数吆喝糖葫芦的汉子。
见雨棠嘴馋,谢鸳便打发她去买,织春不放心地叮嘱道:“我们走慢些,你快点回来。”
雨棠点点头,欢快的像泥鳅一般钻进了人潮里。
谢鸳同沈浮白并肩而行,走在前面。
扑面而来的烟火气,混着湿漉的雨气,侵染了两人的眼角眉梢。
沈浮白习以为常,谢鸳与他相反,虽在京城长大,但却对京城脚下的人间烟火知之甚少,不知不觉间,她的脚步便轻盈了起来。
沈浮白看着她悠然自得的样子,眼中一阵情绪涌动,却又压了下去。
谢鸳仿佛一早注意到他的反常,她道:“你有话想对我说。”
沈浮白搭下眼帘,方才大殿里的细言碎语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半晌后,他道:“如今宫里的人都说沈家这次出世是有非分之想,你不怕吗?”
“非分之想?”谢鸳眼睫微动,竟是轻轻地笑了,她道:“你确实应该要对我有些非分之想才对。”
话音刚落,她便摸了摸肚子,“哎呀,我饿了,去吃馄饨。”
不远处,馄饨铺子香气四溢,生意极好,此时恰好空出一桌,谢鸳立刻提裙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