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闹啊。”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紧接着便是阵阵金钏环佩碰撞的清脆声。女眷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挂上恭敬而虚伪的笑容,望向声音来的方向。假山后快步走来一个穿华贵紫衣的女子。满头的珠翠金簪随着她剧烈的动作摇晃,宛如一只招摇的花蝴蝶,明晃晃地惹人头晕。
“唐姐姐!”李幼身边的几位千金率先欣喜地迎上去,在场的女流也陆陆续续起身,将唐佳影团团围起。唐佳影有如众星拱月,享受着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的吹捧声。
“唐姐姐,几日不见,更是明艳动人了。”
“我原以为这池中莲花最美,不想妹妹一出来,竟是人比花娇,满院风华都不及!”
再浮夸的溢美之词,唐佳影都很是受用。
“哪里哪里……”她被捧得飘飘然,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忙着和女眷们虚假地互相吹捧。
李幼也不管周遭如何,只自顾自地坐着,悠哉闲哉地嗑着瓜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个不经意的转身,这才瞥见角落里默默饮酒的李幼。她方才还满是笑意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其他人察觉到她脸色的变化,都噤了声,看向令唐佳影色变的主人公。
“呦,这不是我们李员外家的千金吗,今日怎舍得进我这污泥之地了?”唐佳影不紧不慢地朝李幼走去,身后跟着一众女眷,宛如领着喽啰的蚁后。一群蝼蚁将李幼包围起来。李幼孤零零地坐在对面,显得分外孤单。
李幼家虽然富裕,但终归是最低贱的商户,除了同样经商的人家,寻常有点脸面的权贵,都不屑于与她交好。再加上李幼自己也是不喜弯绕的性格,因此满堂宾客,竟然都没有帮她说话的。然而,李幼却是给自己斟了碗茶,面色丝毫不慌,声音平稳却掷地有声:“莲出淤泥,方能高洁。”
唐佳影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被骂了,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李幼,你说谁呢?”
“我说莲花呀,”李幼无辜地眨巴眼睛,指向满池的花,“小娘子是觉得你府中的莲花不美吗?”
唐佳影哽了一下,随即没好气地道:“我管你莲不莲的,姓李的,你就说你今天来,到底是干什么。”
“你的生辰宴,自然是来给你过生辰的,”李幼回答得理所当然,“不然还能做什么?”
她的话哪里都对,可又哪里都不对,唐佳影想发作,无奈找不到理由,憋得是满脸通红。她忍不住气笑:“也真是难为李小娘子了。知道的人说你是来给我过生辰,不知情的,还当你是来砸场子的!”
李幼浅浅一笑,默然不语,任唐佳影气得咬牙。唐佳影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愤愤地抬眼看向李幼身旁的凝冬。凝冬不卑不亢,直面唐佳影的注视。
唐佳影更是气闷,她心想主子我不好动,一个奴婢,她还拿捏不成了吗?她有心拿凝冬开刀,忿忿地指着凝冬走上前:“你这个贱婢竟然……”
李幼不动声色地挡了一下凝冬,也就是她这一个举动,让唐佳影注意到了凝冬身旁的赵瑾元。唐佳影愤怒的脸上顿时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赵瑾元敏锐地捕捉到唐佳影不善的眼神,不悦地蹙了蹙眉,低下头。然而已经晚了。
“这……是你的新小厮?”唐佳影指着赵瑾元,现出了一种男子才会有的猥琐,意味深长地看向李幼:“李小娘子玩得可真……独特。”她上前几步,一把捏住赵瑾元的脸,翻来覆去地细细看:“不过眼还不算瞎,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年纪是小了些。”
赵瑾元拧了拧眉,厌恶之意难以遮掩。
唐佳影显然被他的神情惹恼了,一把将赵瑾元甩开:“真是没规矩!”她拿过帕子擦了擦手,露出一丝邪魅的笑,“不过本姑娘就喜欢这样的,要不然,留在我府里,让我好好调教一番!”
此话一出,席上的女眷神色皆是变幻莫测。坊间传闻,这个唐佳影不似寻常闺阁女子,对貌美男子格外痴迷。当年唐知县出任别地时,她曾招了一大批面容姣好的少年,日日笙歌宴乐。唐知县知道此事后,气得连夜赶回来,进门就给了女儿一巴掌,而后更是将所有人都遣散了出去。唐佳影哭着求着才留下了其中最为上乘的两位。
虽说这种秘辛被传得绘声绘色,宛如趴在墙头亲眼所见一般,似乎不是很可信。更何况那被留下的两位“绝色”,始终没人得见真颜。可重视脸面者如唐知县,却是对此事三缄其口,讳莫如深,不得不叫人多想。因而当下唐佳影的反应,便愈发耐人寻味起来。
赵瑾元从众人的眼神中已经觉察出了不对劲,皱着眉望向李幼。李幼却是摩挲着酒杯,一副斟酌的模样。
她竟然在犹豫,赵瑾元不知李幼在想什么,当下面色微变。
唐佳影见李幼举棋不定的样子,心里已经了然,当下慢条斯理地劝李幼道:“你今日过来,想必也是想与我重修于好。若讨得本姑娘高兴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同你计较了。到时候想要什么,我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