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后第二天的晚自习,我照例到关门了才走,走出楼发现欧阳飞宇站在那里朝楼里张望,看见我出来很高兴的迎上来,他好像已经等了很久。
“你上自习怎么也不拿书包?” 看他两手空空的,我奇怪的问。
“今天没上自习。” 欧阳飞宇坦然的说,“我是特意过来等你的。”
我的脑袋顿时“嗡”了一下,心里随之一阵紧张,我感觉到他一定是想跟我说点什么。稳了稳神,我仍旧故装镇定的看着他嬉笑的说:“哦,你找我有什么事?”
欧阳飞宇脸上掠过一丝羞赧,他温柔的看着我说:“昨天我一直都在唱歌,没机会跟你说上话,我们去走走好吗?”
我心不在焉的轻轻 “嗯”了一声,跟着他往前走,脑子里却飞驰电掣的思索着如果他挑破窗户纸我该如何应对。
这时也有不少同学才刚离开自习室,有的三三两两边走边说话,有的蹬了自行车飞驰而去,待走出几十米后周围才渐渐安静下来。初秋的傍晚已经有一丝凉意,萤火虫早就躲了起来,只剩下星星伴着圆月无声的穿过几缕薄如纱翼的云层。八月十六的月亮又大又圆,亮堂堂的洒在地上如积水空明。
跟欧阳飞宇默不作声的并肩走在路上让我尴尬无比,我不自觉地拉开我们间的距离,同时脑子里不停的琢磨着该说些什么话能缓解这尴尬气氛,又不会让自己陷入不易回答的麻烦里。
好在这时欧阳飞宇终于开口了:“你的编程学习得怎么样了?”
我暂时舒了口气,说:“还不错吧,我能自己写一些小程序来分析数据了。”
“你聪明,学什么都快。” 欧阳飞宇对我笑了笑,左边腮旁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记得以前哪本书里说过,有酒窝的男人通常都心地善良。这结论虽然经不起严格的数据分析,但有酒窝的人会比较讨喜倒是不假。欧阳飞宇的笑没有像谭天那样会让人晕眩,但是和善可亲,容易跟人拉近距离。
不过这会儿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话,心里不敢有丝毫放松,只得回笑了一下,因为这听上去应该只是他的开场白。
这是欧阳飞宇第一次单独和我说话。那次他跟谭天说要来追我,可之后他除了打过一次电话,并没有单独约我出去过。他制造各种集体活动的机会来接近我,小心翼翼的一点点靠近。就好像小时候去捉蝴蝶,要轻轻的慢慢的,靠得太近太突然蝴蝶就会一下子飞走。他大概也很怕我像蝴蝶一样飞走再也不理他。
欧阳飞宇撩了一下前额短短的并不带来任何妨碍的头发,貌似轻松自然的说:“跟你讲讲我中学里的事吧,还没机会跟你说过。” 他的语速比平时快一点,仿佛是要把已经演练了很多遍的台词快点说完。
“好啊。”我原本紧绷得如满弓的心松弛回了半圆,只要他不跟我挑明,说什么都可以。
“高二那年我打球摔伤了右腿,膝关节开放性骨折。送到医院的时候整条腿肿得像大象腿,全部都是血。” 欧阳飞宇完全没有过渡直接切入主题。
我毫无防备的被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吓了一大跳:“啊?这么严重!你现在腿完全好了吗?”
“反反复复治疗了很久,那时膝关节不断反复化脓,医生拿小手臂这么粗的针筒来抽脓血,每天都能抽出一大管。” 欧阳飞宇起初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很平静的说。
我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惧得一时不知该做何回应。
这时欧阳飞宇发现我瞪大了眼睛惊恐的样子,连忙抱歉的说,“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摇摇头说:“没有,只是有点突然。你当时一定很疼吧?”
“身体上的疼倒还在其次,我能忍得了。那时候最担心两个问题,一个是腿会不会落下残疾,另一个更担心的是高考。大家都在紧张的学习备战高考,我却不能去上学。” 欧阳飞宇大概怕再吓到我,没有再具体描述伤势,语气也尽量更轻松,但是我看见他往日笑呵呵的脸上这会儿眉头微蹙。
“你休学了吗?后来治疗了多久?” 我急切的问。
“我的腿治了将近一年多才好,期间我就自己自学,在家在医院,只要没有疼得太厉害就看书学习,到高三下学期的时候才回学校。本以为可以专心备战高考,可是因为治疗期间用了很多激素的药物,结果考前体检查出来乙肝大三阳,体检不合格,学校不让我参加高考。” 欧阳飞宇回忆起往事感概万千,他的眼圈有些红,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
不过我看出来他在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把我过多的带入他曾经的波折里。虽然欧阳飞宇已经在大学校园里跟我站在一起,但听到他一波三折的高考经历还是不免揪心。
“那后来呢,你的乙肝治好了吗?” 我提心吊胆的问。一帆风顺的人生经历让我对很多痛苦都一无所知,问的问题也特别天真。
“后来我家里人找了给我治腿的主治医生,那一年多里他最知道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