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案取证后,黎光回家修养,后续的事情她没再关注,等她回到清阳一高军训已到尾声。
那天她本不需要去,但李柳新怕她从没跟同学相处过,再开学时不适应,特意打电话希望她能去参加学校的迎新晚会,跟同学提前聚聚也能熟悉一点。
最后顺嘴还提了一句什么,当时十三跟十二打架没打过,哭的正厉害,黎光没听清匆匆应下就挂断电话。
迎新晚会在晚上七点开始,到九点半结束,第二天上午是军训队列汇演,中午在学校待了两周的学生就可以回家短暂休息两天再回学校。
黎光打算在宿舍住一晚,第二天中午再跟华烨他们一起回家。
她到学校时正是晚饭时间,天边晚霞如火凤展翅般冲向安平山巅,整个清阳一高似乎都被霞光包裹在里面。
黎光上次来的时候匆忙连教室在哪都不知道,就认了一个宿舍门号,突然进来,一时也不知道去哪,操场上在拉晚会横幅,她在看台上坐下,撑着下巴放空大脑。
已是九月中旬,此时气温正好,少年人在场下肆意奔跑,她连日来郁结的心情疏散几分。
看着看着,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拿画本,指尖微动又缩回去,抬手轻掩住双眼,一直坐到天边黛色沉沉,看台上逐渐有班级过来。
她才意识到这里每个班都有固定的位置,每个班级座位前都有班牌立着,高一统一坐在操场上,一班在操场最东边。
操场上高一新生此时都穿着军训服,唯有黎光一身白色休闲装,从中间走过吸引了很多学生好奇的目光。
有些学生认出她就是前一阵在食堂跟人干架的,还有的认出这就是今年的中考状元,几乎是她刚走过去,身后讨论声就更大一点。
黎光一概无视,走到一班面前才停下,大多数学生此时已经排好队盘腿坐在草坪上,她一直没来也不知道站哪,走到队伍最后面坐下。
云远跟华烨还没来,黎光跟其他人也不熟悉,看了周遭一圈就忍不住犯困。
耳边一直吵吵闹闹的,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给她盖了一件外套,很熟悉的味道,她下意识地往前靠,头找到一个支柱后便陷入沉眠。
这一觉是从那天看到胡入尘一家出事后,黎光睡的最沉的一觉,不过也就睡了半个多小时,就被李柳新一声“黎光呢,有谁看到黎光来了没?”给惊醒。
班上学生齐刷刷往后看去,黎光迷茫地抬起头看向李柳新。
李柳新急的嘴上都要长燎泡了,大跨步走过来:“你这孩子,不是说好八点你作为新生代表发言,这都七点五十五了,你怎么还不过去准备。”
“快快快,怎么还坐着,赶紧过去。”
黎光刚睡醒,脑子还没转过来:“腿麻了,起不来。”
李柳新都快急死了,指着离黎光最近的云远跟华烨:“你们两个把她给我架到主席台,赶紧的,快点。”
云远跟华烨初三这一年下来,两人身高都越过一米八的门槛还在往上冲,全校学生就看着,他们的状元弱小无助又可怜地一路被拎到主席台下面。
华烨伸手扶着黎光等她站稳,见她两手空空问:“不用带演讲稿吗?”
黎光转转脚踝,松开扶着华烨的手,上面主持人已经开始说让我们欢迎2017级永安市中考状元黎光同学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黎光才反应过来上午李柳新最后一句话说的应该就是发言这件事,绷着脸在一片掌声中往前走:“写都没写。”
上台发言黎光不是第一次,临场发挥也不是没有过,但第一次面对台下乌泱泱六千多人还毫无准备倒是第一次。
虽说入学第一天在清阳一高留下的体验感并不好,但对于这样一所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高校,黎光又觉得随便说些什么,实在对不起它一直庇佑清阳莘莘学子的那些年。
因为这样矛盾的想法,她站在话筒前沉默了几秒,话筒里只听得到风声吹过整个操场。
台下似有低语,黎光轻笑一声,抵在话筒前说:“抱歉,被人架上主席台还是第一次,脑子还落在原地没过来,容我缓缓,等我的脑子把发言稿带回来。”
主席台靠左高三那一侧一个男生高声喊了一句:“没事,学妹长的这么好看,不说话站完全程都行。”
话音一落,台上台下学生都在起哄,黎光半月来第一次露出轻松的微笑,抬手下压:“别闹,我要是在这站上十分钟,李老师得派人上来再把我架到医院去看脑子。”
台下又有人在喊:“学妹学习这么好,怎么不去永安一高反而来清阳了?”
黎光嘴角笑容轻敛,刚睡醒还带着几分哑意的嗓音此时恢复清明,稿子迅速在脑中成型,她轻拉话筒:“这是第三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
第一次是报志愿时我初中的班主任问的,我对她说,如果有一天她能到清阳一高,会发现那是一所不逊于任何高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