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剑法很不错的女孩子,不错到如果许昭白真的要杀他,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避开。
现在他确定了。
他避不开。
这是怎样的剑意?一往无前,虽死犹生,置自己的生死于度外,剑锋之上凛然着百死不悔的风,不直面许昭白的剑是无法体会这种恐怖的。他曾经见过那位万梅山庄的庄主出剑,那是万里冰封无人生还的雪,是寒冬腊月见血封喉的冷,而许昭白的剑是天地间的风,不论四时,不论何地,经过山川湖波,奔向悬崖峭壁,再不回头。
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剑下还敢放松警惕。
楚留香的轻功之高,除了陆小凤与司空摘星还与他可能有一较之力,满江湖再找不到其他对手,大明湖于他而言不过如履平地,湖面倒映着她二人的身影,一蓝一白,几乎不可分辨,交手速度之快连水面都是尚未形成水波就又会被新的水波取代。
剑气破空声,衣角翻飞声
顶尖的高手都能敏锐地捕捉到这些细微的动静,这样的声音却让楚留香想起那日在船上喝酒时她还穿着神水宫的服饰,今日相见好像已然大不相同,虽还是银色衣裙,配饰风格却已不只是神水宫的那几种。
高手过招,怎能分心,哪怕只有转瞬之间。
许昭白的剑已朝着楚留香的上身而去,这个时候楚留香已经避之不及,只能迅速翻转侧身,借助自己常人不可及的轻功疾步后退,许昭白这次却也没有持剑相追,她已不必再追。
静寂的夜,玉佩落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胜负已分。
楚留香虽轻功卓绝,武功过人,但在刚才那样的时刻也只能护住自己向后退去,避开许昭白手中长剑的锋芒,腰间挂着的玉佩自然被剑气波及,掉入湖中。
楚留香如今面上却已是一片赞叹之色,丝毫不为自己输在许昭白手中恼羞成怒,然而能大大方方承认。
“我输了。”
只这一句,就不知胜过天下多少男儿,不是谁都有这样潇洒认输的气魄的,楚留香还是那个楚留香。
楚留香又笑着说“我虽早知你剑法好,却实在未曾料到你剑法会如此好,假以时日,这江湖怕是能与你一较高下者不超过一手之数,到是让我白白抢了先。”
许昭白如今不过碧玉年华,剑法就已如此之高,待到他日她的剑法又会到何等地步,楚留香很是期待。
只是许昭白现在毕竟还是年纪轻,仗着一股少年意气,行的是一去不回的剑法。楚留香虽有心指点两句,却又因明了此剑法正是对方所求之道,她未必不知此中危害,只是这就是她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所求,楚留香并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资格去执意他人所求之道,这世间本就大道万千,各有其法。
“你也不错。”许昭白收回了自己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你是不是以前也学过剑?”
“幼时确实学过,你既已知道,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我小时候在铁血大旗门长大。北国冰天雪地的也没什么好玩的,我拿着小木剑对着雪地里的小雪人练剑,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它一分一毫,遂就此弃剑不学了。”
“后来懂事了才知道,在那个温度下,雪地里的雪人早就变成小冰人了,我拿着小木剑能戳伤它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这种骗小孩子的故事,许昭白是一个字也不信。
但人人都有不愿说的事,人人都有不可回首的故事,哪怕他是楚留香,也应当是有的。她问也只是出于好奇,并不会强求一个答案,毕竟就算楚留香真的自幼练剑,可能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许昭白端详着手中的赤霄剑,这是一把不折不扣的宝剑,她当然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顶尖剑客,她们值得,同样也需要一个不折不扣的顶尖剑客带着她的宝剑来做她的对手。
一个对手,她能感受到赤霄剑迫切的战意,她有预感一个好的对手的出现大概率也会是她突破的契机。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以前学过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