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线稀疏穿过层层密林,映射在一具干瘦的身躯上。躺在草丛中的女子紧了紧眉头,艰难抬手去遮晃眼的光线。
待慢慢适应了光线,那女子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只这一个动作就累得她直喘粗气,胸脯剧烈起伏。
不对劲!
她的身上好疼,浑身哪哪都疼。整个人虚得几乎站不住,脚底似踩在云端,仿佛走起路来能打飘。
女子一把扶住粗糙的树干稳住身形,心中疑惑自己怎么变得这么脆皮,不过是睡梦中不小心滚下了床,摔成这样至于吗?
床?床呢?
她定睛一看,霎时间,整个人怔住了。哪里有什么床,这儿根本就是荒郊野岭。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绿意盎然,纵横交错的枝杈,杂乱无章的野草,一切都在肆意生长,充满野性和生机。耳边萦回的虫鸣鸟叫既清脆又嘈杂,周身环绕着湿热的空气,又闷又黏腻。
她这是睡觉睡懵了?还是在做梦?
女子试探性地伸手捏住鼻尖,缺氧让她心慌脑胀,这痛苦的感觉十分真切。这一切都不是梦境,她莫名其妙的从自己的床上移到了这里。
“呀!这谁的手?”
女子看着那双黑瘦而粗砺的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她的手。她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双手保养得又白又嫩。而眼前这双手,一看就是辛劳多年的手。
她瞬间脊背透凉,心中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换了个地点,换了具身体,还有这身褴褛不堪的衣衫。完了,她这个倒霉蛋八成是穿越了。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脸颊,这具身躯脸上的皮肤也相当粗糙,她气得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姐从前可是美女啊!”
她是个颜狗,对于痛失美貌这件事,比丢了五百万还难受。
她伸手胡乱地在胸口抓几下,真平!又将手探向腿间,确定了这具身体性别为女,终于长舒一口气。虽然不美,但是是女儿身,“美女”二字好歹占了一样。
她不像别的穿越者那样拥有原身的记忆,她现在对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一概不知,偏偏又身处荒郊野岭,她以为自己会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恰逢这时,有人在坡上叫喊,似是在寻人。
“小草——”一道女子尖利的声音传来。“小草,死丫头跑哪儿去了?”
“大姐——,大姐你在哪儿呢?快回家吧。”又传来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
“小草?”林中女子口中喃喃道:“是在找我吗?原身叫小草?啧!这名字起的真潦草。”
她赶紧向坡上的声源走去,踩着草丛中的断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忽然脚下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吓得她原地弹起,一声惊叫把坡上的人引了过来。
借着稀疏的光线看到草丛里有一只死鸟,她膈应得汗毛竖起,连退好几步。
一个干瘪瘦黑的妇女冲过来,抓着她的胳膊就是一顿猛打。“死丫头,你现在翅膀硬了,敢不听我的话了,还敢闹离家出走,你看我不打掉你一层皮。”
“阿娘,你别打大姐了,求求你了。”一个七八岁身量的小女孩从后面环住中年妇女,哀求道:“阿娘,大姐受伤了,脑袋上有个血窟窿,她经不起你这样打的。”
闻言,中年妇女停住手,捏着小草的下巴,仔细打量她额角的伤口,鸽子蛋大的伤口已经结了薄薄的血痂,在那张黑黢黢的小脸上异常扎眼。
那妇女弯腰在草丛中寻着草药,口中还不断啐骂,“死没用的东西,一点儿也不像我,尽随了你那个没用的爹了。”
小草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大一下搅得脑中嗡嗡响,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两人是原身的母亲和妹妹?可这位母亲对待自己的女儿未免有些刻薄了。
只见那中年妇女嚼了一口草药吐出来,要敷到小草的伤口上。小草整张脸痛苦得拧巴起来,这么原始?这……多脏啊!她心中不免嫌弃。
待随中年妇女回了家她才知道,原身家里是真穷啊!
她爹宋长禧年轻时靠着大伯宋长禄和大伯母柯燕云的接济,读过几年书。但她爹实在不是块读书的料,后来放弃了读书这条路,娶了她娘雷氏,两口子安分种地。
虽然宋长禧读书不在行,但他为老宋家开枝散叶很在行,他和雷氏两口子又穷又能生。
雷氏先头接连生了五个姑娘,老大和老四七日风早夭了,老二宋葳蕤,老三宋萋萋,老五宋茂儿。后面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宋旺宝,小儿子叫宋昌宝。
雷氏不识字,给宋葳蕤起了个顺口的小名叫小草。三女儿宋萋萋从小体弱多病,不好养活,雷氏要把她扔了,被好心的宋家大伯和大伯母抱去抚养。如今家中有宋葳蕤、宋茂儿、宋旺宝、宋昌宝四个孩子。
宋葳蕤不禁腹诽,宋长禧和雷氏这两口子真够偏心的,给孩子取名字,女儿一堆草,儿子是块宝。
穿越遇到这种父母,呸!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