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古雾城突然风雨交加。雾里庄园黑沉沉的,到处都是被雨水冲刷洗涤的痕迹。
原渔鼓起脸颊,坐在庭院里的白色秋千座椅上,任凭雨水穿透她没有实体的身躯,然后重重坠落到地上。
“我都快要把这庄园里的一砖一木都熟悉透了,除了听到些鸡毛蒜皮的八卦之外,居然毫无收获。”
“小姐你别急,或许……凶手早已逃到庄园外了。”阿布站在秋千架子后面,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突然出现,将他深蓝色的瞳孔都映出细碎光亮。
他担忧地蹙起眉:“现在雷电交加,我们还是先回室内吧,免得发生危险。”
“我们现在都成这副模样了,你还担心什么。”轰隆鸣响的雷声差点掩盖住原渔的话音。
她提高音量,恣意地笑了起来:“快!有大风将秋千吹动了,你快点摆出在后面推动的姿势,装作是你在推着秋千。”
阿布虽然不能理解她的恶趣味,但还是乖乖按她的吩咐照做。
原渔很喜欢秋千轻轻晃动的感觉,之前就时常在闲暇的时候让神明殿下在身后推动,她则软绵绵地趴在座椅上晃荡起来,舒服得连尾巴都散漫地垂落在草坪上。
“我现在在这里还真的啥也干不了,也不知道维兰瑟那边怎么样了。”她漫无边际地发散着思绪,没有注意到天边出现的那道幽绿色闪电,比之前来得更加猛烈。
……
而此刻被原渔挂念着的神明殿下,罕见地摆出了副一脸不悦的模样。雪白的长靴已经沾满湿漉漉的泥点,他臭着脸看着眼前这辆深陷在泥泞中的马车,心情十分不爽。
“少爷,您先回车上,这雨太大了,我会想办法处理的。”车夫一头卷发已经湿哒哒地贴在脸上,他弯着腰为维兰瑟撑伞,半边肩膀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淋得湿透。
尊贵的神明殿下此刻已经没了别的法子,他回到温暖干燥的车厢里,坐在带着镶嵌宝石装饰的厚实坐垫上,浅灰色眸子微微眯起,心情复杂地看向躺在木盒里仿佛在安静地睡着的小浔猫。
雨水激烈地拍打松木车身,发出震颤声,“罢了,”微不可闻的呢喃被雨声掩盖。
其实自出发的那一刻起,维兰瑟就开始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只是不习惯少了个能陪我说说话的留在身边而已。”
他已经不止一次生出这种念头。
可当马车在空幽山谷的林路上行进,只有哒哒马蹄声与穿耳而过的清凉山风陪伴他时,莫名就感到了几分寂寥感。
如果这时,有只安静不下来的小猫在身旁,定会兴味盎然地用肉垫扒在窗前,永远不停歇地发出喵呜声,和他分享沿途的风景。
原来习惯竟是件如此可怕的事情。他阖起双眸,安静地等待雨歇。
*
原渔现在很后悔没有听阿布的话,不过在秋千上懒洋洋地坐了一小会,一道从云端击来的闪电直直劈落在离她只有一米多远的那棵橄榄木上。
连树身都被劈开两半,差点没把秋千架给砸毁。
待闪电的威势终于消散后,她惊魂未定地飘到那棵已经散落一地的老树旁边,只觉不可思议,“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闪电击毁树木的真实场景诶。”
“咦,这是什么?”树根盘旋之处被砸出了坑,她借着天边闪电发出的光凑近去瞅,看到一个漆黑的盒子。
原渔下意识伸手去拿,结果……
?!
“为什么我能把这个盒子拿起来?!”她的眼睛都瞪大了,而一旁的少年也觉得诧异。
把盒子打开后,发现里面装着许多材料:刻着古怪花纹的木雕、针线、布料、金属刀片、棉绳、山羊角、羊毛、十几瓶颜色各异的药水……
阿布也不敢乱碰,只是好奇地盯着里面的东西。
原渔抬起手摩挲起下巴,有些犹豫地开口:“这些看上去……可能是给维兰瑟制作身体时剩下来的东西?”
她看着盒子里对她而言万分熟悉的齐全材料,又偏过头望了一眼乖巧地蹲坐在旁边的小少年,弯起眼眸,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你先去维兰瑟的房间里歇息一晚,明日我有一份礼物想送给你,”原渔想要重操旧业的心已经迫不及待了。
可听到她的话后,阿布忽然变得无措起来,他不顾自己手上一堆脏乱的伤痕,着急地攥住她的衣角:“小姐,您是要去哪里,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吗?”
“您是……不想要我了吗?”少年的嗓音都哽咽了,如大海般纯净无痕的眼眸里浮现细碎的悲伤,连眼底的泪痣都仿佛失了色。
像是被大雨淋湿的小狗,无助地站在雨中等待着主人归来。
原渔不知道他居然这么没有安全感,只能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衣角:“我工作的时候不喜欢旁人打扰,今晚我就住在你的隔壁好不好?”
软言软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