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哄骗你了?”邵惜炎心虚道。
宫辰道:“你若真要抓他,他现在怕是已经死了,哪儿还有机会蹿到我身后?”
邵惜炎摸了摸头发,紧闭嘴唇。
宫辰突然提高了声调:“子卿!你老实交代,究竟是怎么回事?”
子卿一看瞒不住了,赶紧跪下:“主人,您最近实在行为古怪,先是将书房翻了个底儿朝天,又突然间全都收拾好,接着就叫我远远离开,再不回来。”
“收拾书房这种事儿,往日都是属下做的,现在您如此反常,属下担心您,就,就去找了邵右使……”
宫辰缓缓坐到石凳上,叹气道:“你真是出息了,竟学会联合别人来诓骗我。”
子卿还要说什么,邵惜炎赶紧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回屋吧,你家主子,只有我能对付。”
“好嘞!”子卿痛快应下,一溜烟儿地跑回屋里。
邵惜炎往前走了两步:“你让他走,是为了保他一命是不是?”
“是。”
“那你自己的命呢?”
“有你在,我死不了。”
这话差点又把邵惜炎的眼泪激出来,这是宫辰对他绝对的信任,而且与别人无关。
他恍惚间觉得,比起和洛青雪之间的信任,宫辰对他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他忍不住咧嘴大笑,笑声清透干净,响彻天地,“就冲你这话,我明天就去和义父求情,让他放你出来!”
宫辰缓缓抬起眼帘:“他不会放了我这个叛徒。”
邵惜炎凤眼一瞪:“什么叛徒,都这么久了,义父要真想动你,还会让你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早把你扔进地牢了!”
宫辰坐在那儿,薄唇微张,深邃的目光望着他。
这目光竟让他心跳得厉害,小心试探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吗?”
宫辰微微一笑:“我在想,每次都是你在保护我,你说我什么时候也能保护你一次?”
邵惜炎的心跳停了片刻!这,这话是啥意思?
正在胡思乱想,就听他又道:“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等你的好消息。”
“还早呢,再陪你待会儿!”邵惜炎笑得很纯粹。
“快走吧!大冬天地在这儿站着,也不怕两只脚冻成冰?”
宫辰的语气很温柔,羽毛一般轻柔的目光让他一点都没有办法拒绝,只好缓缓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玉兰苑再次恢复了安静,宫辰站在那里,确定他已离开,才转身走进屋内。
屋里暖炉上的火正在温和燃烧,整间屋子暖烘烘的,被火光照得一片金色。
子卿一见他阴沉着脸进来,赶紧低下头,垂手而立,等着一顿教训。
没想到宫辰只缓缓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他,一言不发。
“主人……”子卿浑身冒汗,不知道他到底会如何惩罚自己。
宫辰从怀中拿出断愁扇,缓缓展开,修长的玉指一点一点抚摸扇面上的朵朵梅花。
“子卿,你跟我多久了?”他不紧不慢地问。
“主人,属下七岁就跟着您,到现在已有十年了。”
宫辰点点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离开吗?”
子卿摇摇头。
宫辰道:“因为我要做一件事情,你只有提前离开,才能完美脱身,但是现在……”
当那个“在”字说出口,他已将断愁扇举至身前,血红的梅花顿时从扇面涌出,一团血红的花瓣迅速围成一个圆形护盾,将子卿围得严严实实!
子卿吓得面色惨白,胡乱拍打着花瓣盾:“主人!你要做什么!”
宫辰叹气道:“我不能再看着任何一个人因我而死,希望这护盾能护你一命。”
话音未落,他已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子卿急切的呼唤从屋内传出,宫辰就像没听见一样,再次来到大门前。
刚刚的匕首再次出现,悬在他左腕之上,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
尖利的刀尖在月光下闪着阴寒的光,随着刀尖的刺入,那寒光逐渐染上暗红的血色,红得好像冬日雪地里的血色梅花,一朵一朵开在他眼中。
青雪,等我,我就来了!他在心中默念着,慢慢将自己流血的手腕靠近结界。
“聚魂凶残,唯血破之!”他话音刚落,鲜血竟不再往地上流,而是逐渐被吸入结界之中。
很快,结界上空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动之后,原本透明的结界上,出现了一道暗红色裂缝。
那裂缝扩张的速度越来越快,伴着密密麻麻的噼啪声,宛如被点燃的爆竹,可结界依然毫无溃散迹象。
宫辰明显感到左手腕在发抖,连带着胳膊都有些无力。
他想起邵惜炎刚才的话:多少才算多?一半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