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夏知焕才徐缓地开口:“盛先生,请问你上网吗?你知道普信男吗?不知道也没关系,看看自己就可以了。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的自信是增高鞋垫给你的吗?是增高鞋垫让你开了一个几十人的小公司就自称企业家?还是增高鞋垫让你对每一个女性评头论足却不自己照照镜子?很抱歉盛先生,我们真的不合适,我配不上你那虚空里来的自信心和你的增高鞋垫。”
夏知焕吐字清晰流利,不带一丝感情,边说边颤着手划开手机,问:“上次的晚餐我记得是5861元对吧?我转你三千,剩下算你今天送我回来的油费,麻烦你高抬贵手,收完钱就把我删了吧。”
盛煜明发愣地听着,夏知焕每说一句,他的脸就青上一分,直到手机叮地一声,他掏出手机黑着脸,低头一看——【转账3000元】。
盛煜明怔愣过后对着方向盘发力一砸,怒火中烧地拉住正要打开车门的夏知焕,五指紧扣着夏知焕的手腕:“都是成年人了,夏知焕你何必这么装呢?你们这些女的不就是想吊着我,然后再去外面挑挑拣拣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女的上了30还值什么钱?给脸不要脸——”
夏知焕紧抿着唇,竭力忽略这些污言碎语,垂眼看着盛煜明的手,而后冷冷地掀起眼皮:“盛煜明先生,你这是性骚扰,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知道吗?”
盛煜明被夏知焕眼里凛然的寒意吓地手一松,夏知焕见机猛地一甩手,关门就走。
夏知焕走得很快,长发被温热的夏风夹起在身后飞舞,看着潇洒,实则惶恐不安,握着手机的手还在不受控地颤抖着,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盛煜明毕竟是一名男性,若是真的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身体碰撞,她总归是吃亏的那一方,好在人行道上还有几位好奇张望的路人,夏知焕知道像盛煜明这样好面子的人不至于当街和她发生冲突。
夏知焕小心注意着身后的情况,遥遥听到挟着愤怒的引擎声越来越远才稍微放下心来,转念想到今天自己能以这样一种激进的方式解决掉此人,也是多亏了那两杯香槟了,不知明天醒来会不会后悔。
“但他破产了都不要你,你没想过你自己有什么原因吗?”
如果这些话在两年前听到,夏知焕的第一反应或许并不是自我维护,而是自我反省,池城的离开确确实实给了她一击重拳,却令她在这一来二去之间找回了些许——魄力。
夏知焕放慢脚步,呼吸着夏季独有的夜风,选了条平时不太经过的大路,走过凌晨1点还热闹非凡的酒吧街,观察着那些酒精作用下快乐的、狂放的、自由的年轻男女们,还顺带在路边摊买了份里脊肉炒米粉,加了香肠和两个鸡蛋。
回到家后,夏知焕细致地洗了两遍手,目光扫过手腕的时候竟发现泛起青痕,酒精未散的脑袋里又开始自动播放盛煜明那番侮辱性的言论,一气之下就站在中岛前,撑着大理石台,一口一口地把炒米粉吃了个精光。
结果半夜三点,夏知焕被一阵猛于一阵的持续性抽痛闹醒了,胃疼得像是绞在了一起,吐过一轮之后眼前竟冒起金星,整个房顶都在飞速打着转。
夏知焕白着脸在大堂等车的时候,虚弱地想着:原来人晕的时候,眼前真的能看见金色的星星啊,还有好多颗,闪闪发光那种。
到医院后挂了个急诊,果然是急性肠胃炎,夏知焕靠着椅背挂完水,又在天还没彻底亮起来的时候回到了尚颐。
夏知焕低着头走出电梯,冷汗不停,一手虚按着胃,另一只手攥着一袋刚配的药,手背上贴着防止感染的输液贴,眼前阵阵发黑,耳内回荡着隆隆轰鸣声。
走了两步,眼前压下一个黑影,夏知焕闭眼静待了几秒,再次睁眼时,面前又多出了一双运动鞋,待她费力地抬起头,随着视线上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啊,是陆予恒啊。
“怎么了小知焕,身体不舒服吗?”
熬夜、喝酒,再加上肠胃炎,夏知焕的反应比起平时慢了不少,整个人有些呆愣,只觉得陆予恒的嗓音很低,问的时候像在哄小孩儿似的,听起来格外温柔。
怎么了……
夏知焕垂下眼,摇头:“没什么事儿,就吃坏了,挂完水已经好多了。”
陆予恒又问:“发烧了?还是昨晚和朋友一起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肠胃炎吗?”
语气甚至可以说得上小心翼翼的,夏知焕觉得自己好像矫情上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小声回道:“没发烧,急性肠胃炎,昨晚买了个路边的炒米粉,一不小心全吃完了。”
陆予恒似乎是叹了口气,接着问:“自己去的医院吗?”
夏知焕愣了一下,缓缓点头:“恩,就挂了个水,已经没事了。”
肠胃炎也不是大事……而这问题问得奇怪,陆予恒之后的沉默更是古怪。
俄顷,夏知焕终于等到陆予恒的回应:“行。”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