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城蹙眉躺在床上醒酒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何旻凡昨晚看到女朋友的微信,就急匆匆地撇下他回去哄了,和劝他分手的时候判若两人。
房顶打着旋,池城缓缓摇了摇头,撑着床沿坐起来,又发了良久的呆,脑子乱得像是一锅煮烂的粥,粘稠得无法思考。
没错,是他想要分手。
生活的压力、父母的期许、日复一日两点一线的生活,做为富二代的那段意气风发的日子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他放弃了引以为傲的艺术家抬头,干起了广告行业里最凡桃俗李的商业地产,早晨起床成了最痛苦的事,两眼一睁,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谈婚论嫁的女友和岌岌可危的个人生活,他无法抉择。
于是他逃了。
可——
手机铃突兀地在房内响起,池城眯眼辨别出了手机的位置,俯身拿起来。
“说。”
电话那头何旻凡讪讪道:“不好意思啊昨晚,实在没办法,小妞和我不高兴了,我后面给你叫那妹子怎么样,你们玩的还开心不?”
池城扭头看向窗外,他近视五百度,不戴眼镜的时候整个世界糊得像是隔了一层磨砂玻璃,可就算带上了眼镜,他又看清了些什么呢?
何旻凡嘴里好拿捏的妹子,的确简单纯粹,具体乖巧到什么地步呢,只要钱到位了,她就是下凡的天使,能把你捧得比天还高。
池城撑着额头咧嘴一笑,笑得苦涩又狼狈,他真是犯贱啊。
不,是魔障了,是疯了才对。
好好的未婚妻不要,转身花钱找个陌生女人哄他。
池城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捏了捏鼻梁,搪塞道:“还行吧,你怎么样,哄好了吗?”
“没呢,到现在都没理我,不知道哪儿来的气性,指不定昨晚夏知焕和她说了点什么,都分手了还搁慧文眼前晃,不知道按的什么心,那张嘴可真够贱的。”
何旻凡嗓音粗哑中带着一丝狠厉的恨意,末了还骂了句粗话。
池城不明白这莫名的恨意由何而来,双眉轻蹙眉,犹疑间抿起双唇,他们二人之间应该并无龃龉才是。
“她能说什么,她不是这种人。”
“放屁!”电话那头的何旻凡猛地喝斥道,“你知道个屁!”
池城攥紧手机,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薄唇紧抿,半晌才咬着牙回道:“我和她相处这么久,我能不知道?”
何旻凡冷笑一声:“年前你们来店里玩的时候,她偷偷摸摸给我家小妞说我坏话被我听见了,你就是瞎,在一起三年都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
池城脑袋嗡了一下,电光火石间蹦出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喃喃出声道:“所以在那儿之后,你开始劝我和她分手?”
何旻凡愣了好几秒,才气急败坏地骂道:“滚!分手是你要分的!你要搞搞清楚,不是我劝你分手,是你天天在我们兄弟几个面前抱怨,我只是顺着你的话而已!”
池城没有说话,何旻凡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地数落着:“你是个成年人,我和你说分手你就分手?你自己没脑子吗?我告诉你,从你心里有这个念头起,这就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和我们别人没有任何关系,哦,现在看见人家找到下一个了,心里不舒服,后悔了,开始怪东怪西,呵,要怪就怪你自己!”
池城不再去听何旻凡说了些什么,他仰面躺回床上,阖上眼,漆黑的眼睫颤抖着,抬起胳膊挡在眉骨上,但饶是遮住了泛红的眼眶,也拦不住汹涌的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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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焕到家的时候还小声地哼着歌,是回家路上电台里播的一首朗朗上口的流行音乐,演唱者是近日大火的年轻男偶像,嗓音温柔内敛又颇具生命力,像是一株朝阳里蓬勃生长的向日葵。
她其实是属于五音不全那挂的,但本人全然不觉自己唱得有多难听。
沈南鸿见此,还以为夏知焕同池城和好了,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对夏怀延的态度也好上了几分,甚至心情颇佳地拉着夏怀延一起敷了个面膜。
夏知焕躲回房里,上游戏逛了一圈,流蔡的头像依旧是灰色的,便草草下线,查了一下午养狗的注意事项,前几天下单的宠物用品也都陆陆续续地送到,拆拆弄弄,双休日很快就过去了。
周一早上出门,陆予恒的车位仍然是空着的,夏知焕坐上驾驶座的时候忍不住又偏头看了一眼,心里空落落的,最近时不时会有种不真实的虚无感袭上心头,而重新降临她生活的陆予恒就是“罪魁祸首”。
夏知焕望向后视镜里的自己,纤长卷曲的睫毛下,那双沉静的黑眸里,却闪着些许不一样的光芒,空泛的胸膛里,像是飞进了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忽上忽下,耳后都攀上了丝丝热度。
“什么时候回来……”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夏知焕猛地抿起唇,飞快启动,驾车驶离了尙颐。
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