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2 / 2)

来,忙向先生解释着:“先生知我的悟性,不过一首曲子,三五日便足够了。”

子书律却不给她讨价还价的余地:“抚琴人对琴曲,当存敬畏之心,不可托大。”

怀袖自觉失言,立马闭紧嘴巴,再不说话了。

垂花门外,候了多时的葵香走进来,向子书律福身行礼后,便跟在怀袖身后往韶年轩走。

日光之下,风都带着热气。可随着怀袖走远了了,脚步声再也听不见时,子书律只觉周身极寒,十指都在微微发颤。

他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中,背对着怀袖离去的方向。几番想回头,却终究没有勇气,山石般钉在原地。

景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般情景。不过还好,他对此已见怪不怪。

子书律看他一眼,视线落在他雪白劲装上,想也不想便道:“人来了。”

景斐上前两步,点头回道:“大人料事如神。司宫台的孙少监来了,现正在南房等候。”

司宫台专职陛下近侍,孙少监更是常侍御前。若非陛下有要事传召,也不会派他前来了。子书律眸色一沉,往南房方向看了一眼,“我已让阿袖在小院练琴,不得外出,你去院门外守着,定不能让她听见外面的风言风语。”

景斐抱拳:“大人放心,属下定不负命。”

景斐跟了他多年,从大祈到燕国,再从燕国到大祈,十余年辗转风波中,他始终是子书律身边最忠诚的护卫。燕国覆灭之时,怀袖能平安抵达大祈,更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南房中还有宫里的人在等,子书律朝景斐点点头,负手自向南房而去。

南房中,司宫台的孙少监正立在屋内等候,眼巴巴望着开了一半的门扇,只盼能快些看到帝师的身影。他本是奉皇命来传召大臣,按理说不该紧张,反该气势高昂,等着大臣迎自己进中堂落座品茶才是。

可今日他面对的人是帝师子书律,莫说喝茶了,就是子书大人稍微对他请一请,他都怕自己吓死过去。眼下他连垂花门都过不去,只被人安排在南房等候,却也不敢有怨言。

坐立不安中,也不知等了多久,孙少监额上细汗密密麻麻,心焦烦乱之时,才终于看见门外现出一角黑衫。

满朝文武官服无非绯色或青色,唯有帝师子书律常着黑色衣衫,在一片红红绿绿中格外扎眼,也让人过目难忘。

见着他的身影走近,孙少监高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一些,忙上前去迎他,拱手作揖急道:“子书先生,今日乾阳殿中人多言杂,所议之事唐突。先生走后,陛下心中实在难安,特命下官前来,请先生到乾阳殿相谈。”

子书律抬脚过了门槛,侧头看他,目光平静无波。

孙少监却有些怕他的眼神,正欲开口替陛下解释,就见子书律悠悠然走到四仙桌前,一掀外衫坐到太师椅上。

“孙少监,坐吧。”

孙少监是奉皇命而来,一刻都耽误不起,眼下哪里坐得起?见子书律没有立马就走的打算,忙上前又拱手复道:“还请子书先生体谅,先同下官一道进宫吧。”

子书律从宽袖中摸出羊脂玉,握在掌心把玩,一双眼睛盯着孙少监,虽带着些许笑意,反叫人不寒而栗,“孙少监何时见我体谅过别人?”

孙少监好歹是司宫台的人,平日对着朝中大臣,那也是能摆谱拿乔的,可一旦对上子书律,便什么气势都没了。

“下官失言,”孙少监陪着笑脸又请,“还请子书先生莫怪。”

子书律把玩玉石,只看着他,并不接话。

南房中一时死寂。片刻僵持后,还是孙少监撑不住,叹了口气,只能据实相告:“先生灵思慧眼,什么都瞒不过。”

子书律玩玉的手停下,听他说下去。

“今日乾阳殿议事,宁王与郢王谏言陛下年幼,国无储君根基不稳,力主陛下过继宗室子弟暂立为皇储。陛下年幼心善,总不好对自己的亲叔过分厉色。幸而今日先生干脆果决,一口否了两位殿下的谏言,才暂解陛下之困。”

瞧着子书律面上一片漠色,孙少监喉头一咽,接着道:“先生离开乾阳殿后,宁王与郢王去而折返,又力谏陛下为、为先生......”

伶牙俐齿如孙少监,也有卡壳的时候。子书律眉尾一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孙少监攥紧了手,继续道:“宁王与郢王想让陛下为先生和长公主赐婚。一旦先生成了驸马,便不能再任帝师一职。陛下深知先生鸿鹄之志,断不会匆匆下旨。只是宗亲之言不可不理会,这才请下官前来,请先生入宫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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