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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明月(一)(1 / 3)

——三年后,日本。

大阪的冬天总是冷的。

即使盖了厚厚的被子,寒气还是会从脚心慢慢往上渗透,一寸一寸蚕食着肌肤。初华常常会在半夜被冻得惊醒,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在天津的冬天。

但天津的冬天是远不及这儿冷的,她觉得。

这次她又在下半夜醒了过来,隔了两扇门传来冈川先生的呓语,他总是睡不好觉,大多数时候需要安眠药才能入眠。

初华披了件外套,推开了门,渡边凉果然像往常一样守在屋外。今天似乎因为天气冷而喝了点酒,见她过来将手上的酒递给她,带着醉意说:“喝一口,喝一口就不冷了。”

初华接过酒瓶,挨着渡边凉坐下,抬头看到了屋檐外皎洁的月亮,照得地上一望无垠的白雪更加圣洁。

这是今年最后一次圆月了,初华一边想着一边灌了口酒,灼烧的感觉很快从喉咙里涌上,辣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是她在日本过的第二个冬天。

第一个冬天,冈川先生从人贩子手中买走了漂洋过海来到日本的自己,只因为当时的自己抱着一本从中国带来的《辞源》。冈川先生是个作家,准确地说,是个非常喜欢中国文化的作家,他甚至连问也没问清楚,就匆匆给了人贩子两倍的价格将自己领回了家。

后来冈川先生无比惋惜地说:“我还以为你是中国人,至少,能教我一点中文。”

“我是中国人,先生。”

“那你知道《红楼梦》吗?《三国演义》呢?最不济,孔孟应该知道了吧。”

这些初华全都不知道,甚至那时候她的中国话,也说得磕磕绊绊。

不过那本《辞源》救了她,一年后的现在,她已经会写不少中国字了,冈川先生也不再惋惜,逢人就说:“初华是个聪明人,钱花的值!”

至于她是怎么来到日本的,冈川义一郎从没问过自己,大概他也认为,她同那些妄想赚上黄金的中国人一样,是偷渡来的日本吧。

“博子……不要离开我……博子!”冈川先生的房间又传来他呼唤“博子”的声音。

“博子是谁?”渡边凉问她。

“是先生的恋人,不能在一起的恋人。”

“博子,初华,初华,博子,”身边的渡边凉突然问她:“初华,你姓什么?”

初华转过头看着半醉半醒的渡边凉,将手中的酒瓶塞回他手中:“我没有姓。”

“人总要有姓的,冈川先生家的狗都姓冈川呢。”

“我没有父亲,所以没有姓。”

渡边凉听后愣了愣,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嘴里嘟囔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不是日语,也不是英文。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得去转一圈了,时候不早,你再不进去睡觉明天可起不来了。我听说,明天夫人会过来。”

他说完起身踏进了院里洁白的雪中。

初华看着他腰间系着的武士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一直对带刀的日本武士感到害怕,总觉得他们会一句话不和就拔刀杀人。即使他们是朋友。

就像她在广州给那家姓刘的商人做短工时,刘商人一家死在了日本武士的刀下那样,手起刀落,比菜市口刽子手的刀还要快。

渡边凉第一天出现在冈川府的时候,她就问过冈川先生:“他的刀杀过人吗?”

“应当是杀过的,天下没有不杀人的武士。”正在案前奋笔疾书的冈川先生头也不抬地回答她。

如今在寒月下看着渡边凉渐渐走远的背影,初华不知道他的这把刀杀的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但一定不会是西洋人。

大约是喝了点酒又吹了冷风,初华第二天就病倒了。

她抱着那本被自己翻得破破烂烂的《辞源》,哆嗦地蜷在薄薄的被褥里。脑子因为高烧不太清醒,她总会回想起在中国的事,老人们说死之前是会这样的,过去的事在眼前一幕幕重现。初华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从没害怕过死,只是她更希望自己能死在中国,埋在天津,最好就葬在她娘的身边。她到现在还记得她娘墓前的那条小溪,寒冬腊月里溪边还开着几朵花儿。

屋外传来冈川先生责备渡边凉的声音,像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这让她想起了那年冬天她娘放了最后一挂鞭炮,她穿着大红的嫁衣从后门进了程家,又想起了程老夫人在她娘死后将自己偷偷送去广州,想起了在广州武馆挨打挨骂的日子和十三行的那场大火,还想起了在刘商人一家被杀后,她为了能活下来骗那些日本武士说自己是日本人,最后又被他们被拐卖到日本……

从中国,到日本,初华觉得自己似乎是浑浑噩噩过了十四载,徒来人世一趟,什么都没能留下。

也许该留张遗书,可是遗书该写什么?初华乱七八糟地想着……在彻底丧失意识之前,她突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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