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见秦逢时跃跃欲试,又赶紧补充新的线索:“凌遇的夫人,好像得了重病。”
秦逢时瞬间反应过来:“那他就有动机啊!事不宜迟!”
柳明月带秦逢时上了楼。秦逢时一脚踹了进去:“柳郡王,你疑似嫌犯凌遇的帮凶,在破案之前,不得离开单州!”
柳明月羞愧地扶额。
柳寅眉尖一挑,视线在秦逢时和柳明月之间来回。
凌遇一下子站了起来,柳明月以为他要为自己辩驳,或者怒斥秦逢时,然而凌遇只是一步步向柳明月走近,略一侧头,束发的白色布条垂至他肩前,他若有所思道:“这位姑娘,看着好生面熟。”
明月心里没来由地凉了一阵,也细细打量起凌遇。
凌遇还想靠近,秦逢时警惕地挡在了柳明月前面。
“凌兄会不会是记错了。”柳寅不动声色道。
凌遇直盯着明月,肯定道:“我们一定在哪里见过。”
明月脑袋嗡的一声,传来一阵刺痛。她勉强定住身子:“州尹大人,我失忆了。或许我们曾经见过。”
凌遇怎么也想不起来,摆出一脸难受相。
柳寅宽慰他:“凌兄,这世上长得像的人有许多。就别在意了。”又对明月淡淡道,“你先退下吧。”
“不行!”秦逢时上前一步,握住凌遇的手,赤忱道,“州尹大人你再想想,明月她失忆了,万一你认识曾经的她呢。说不定可以帮明月找回记忆!”
“秦神捕。”柳寅冷然,“你未经允许擅自闯入我房间,又毫无证据构陷凌州尹与我。这就是你们大理寺的做派吗?不知佟少卿是否认可。”
秦逢时自是不惧他的威胁,也可能是没听懂,总之,秦逢时坚定冷峻、眼神锋利地看着柳寅:“我有人证。”
“谁!”
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就在这时,凌遇扶住柳寅的肩膀:“柳兄莫生气,玉神女被害,整个单州为之一震,如今到处人心惶惶。想来秦神捕也是为了破案。劳烦你再多停留一两日,可好?”
没想到凌遇如此通情达理,秦逢时对他好感陡生:“州尹大人说得极是!”
既然凌遇都开口了,柳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答应了下来。
凌遇转而对呆愣在原地的明月浅浅一笑:“明月姑娘,我想起来了。我确实不认得你。只是,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旧友。真的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你们铁定有什么亲缘关系。有机会你一定要去拜访他,噢对了,甚至你们的姓氏都一样,他叫‘明亮’,是前年的状元郎,现任翰林院俢撰。”
柳寅道:“凌兄,你误会了。她并不姓‘明’,她姓‘柳’。”
“哦?看来柳姑娘对柳兄来说,意义非凡啊。”
柳寅淡淡地笑着,默认了。
秦逢时冷笑一声。
明月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颤:“多谢州尹大人,我先退下了。”
“明月?”秦逢时注意到她状态不对,跟了上去。明月小跑着回了房,嘭得关上门。
“明月,怎么了?”秦逢时敲着门,关切地问。
她深呼一口气,尽量平稳着音线:“没事,我想一个人呆会儿,你先去审人吧。”
秦逢时又问了几声,见她执意不肯说,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一门之隔。明月用手捂着嘴,浑身颤栗,泪水无声地滑落。
柳寅太自负了。他自幼是天之骄子,享有如山的珍宝、定夺他人生死的权力和数不清的爱慕。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所有人都该为他痴为他狂,以为只要略施手段,明月便会对他死心塌地,像小九那样,沉湎于他偶尔的温柔。
柳寅其实一直以来并不高明。他也没多把明月当一回事,不是真的处心积虑要给她编织一个爱的幻梦。
是明月一直在以叶障目,自欺欺人。
现在她醒了。
明月一边痛彻心扉,一边清醒地细数三个月来的种种。
每当侍女侍卫们对她恶言相向时,柳寅总在一旁默默听着,待他们捅完了刀子才假意出口阻止。
柳寅用翠袖换来的庆院令引荐信,根本不是为了明月,而是为了他自己。
他可以不眨眼地将翠袖、锦墨送予他人,全然不念旧日情分,将来他也会这样把明月卖掉。
柳寅还派暗卫监视跟踪明月,所以他知道秦逢时想留明月做大理寺的捕快;知道明月和秦逢时约好次日一早去太医院,才叫她早些歇息,说“明儿还要早起”;知道秦逢时是昨夜才到单州的。
这些明月未曾告诉柳寅的事,他都知道。
如今想来,在太医院,白寻开口宫闱秘闻之前,秦逢时去处理的“一点小麻烦”,应该就是柳寅派来的暗卫。
明月尚未恢复记忆,她不知道自己是谁。
明月咬着唇,泪眼婆娑地想: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