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将相犯了罪,我也照抓不误!”谢捕头虎背熊腰,说起这话来,愈发显得正义凛然。
明月佩服鼓掌:“我想问一个问题。谢捕头,倘若所有人都知道,你与某个人被关在一间不能进出的密室中,你会趁此机会杀掉他,然后等待第二天密室开启,被所有人发现你和他的尸体吗?”
谢捕头一愣,沉默。
“况且,王侯将相杀人往往不需要自己动手,他们有数不清的侍卫暗卫。”明月浅浅一笑,“谢捕头刚正不阿,但也不要冤枉了无辜的人啊。”
谢智勇倒是个直率的人,抱拳道:“那依明捕快之见,该当如何?”
“如意阁中彻夜燃着一种奇香——沉涎香。所有到过如意阁的人,身上必然会沾染上味道。”明月声音清亮,“谢捕头,我以为可以从这里突破,封锁碧湖山庄,排查所有到过如意阁之人。”
“好!”谢智勇大声下令,“封锁碧湖山庄!排查每一间屋子,每一个人!把身上有带着沉涎香味的人都带过来!”
卫志泉当然不同意,但他的抗议对正义凛然的谢捕头来说,自然是无效的。
谢捕头板着脸,冲柳寅道:“柳郡王,方才多有得罪。但你依然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在破案之前,不准离开碧湖山庄半步!”
柳寅冷哼一声,甩袖离开,目不斜视地路过明月。
明月也并不睬他,对谢捕头道:“可否带我看一眼命案现场?我还从未去过如意阁,身上也无半点沉涎香。”
“好,这边请。”谢捕头叫上两个捕快,一同前往。
画舫精巧,彩漆描绘,两端船尖高翘。
明月跟在谢捕头身后踏上画舫,碧湖平静,船身很稳,并不怎么摇晃。画舫内甚是宽敞,设了四个雅座,皆铺着柔软的如意锦裀。或许出于对食人鱼的防范,画舫周遭围着高高的镂空护栏。
碧波荡漾中,如意阁越来越近,渐渐能看清阁壁上双环如意的雕饰。水中倒影格外清澈,如诗如画。
谢捕头介绍着大致的案情。
如意阁有上下两层。下面是一方茶室,上面是东西两间套房。死者“妙手”费狸住东房,柳寅住西房。今日一早,柳寅一出屋子,便见东房靠走廊的窗户大开着。柳寅下楼需要经过东房,他随意往窗里一瞥,吓得寒毛直竖!
费狸的尸体面目狰狞,当胸被刺了一刀,血溅得到处都是,就那样坐在窗口,直直地对着柳寅。
画面着实可怖。
画舫停靠在如意阁前,谢捕头和两个捕快依次下船上阁。
明月走在最后,脚步迟疑了一瞬。有哪里不对。
这座如意阁,不对劲。
温润的异香扑鼻,明月眉头紧锁,踏上如意阁的外廊,跟着谢捕头他们向左走到尽头,步上乌木雕花楼梯,来到二楼的外廊,就见东房的门窗大开。
永乐衙门的仵作正在里面验尸。再往前便是柳寅的西房。
东房对窗摆了把黑楠木太师椅,椅腿、地面、壁上、窗沿,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干涸血迹,看得明月心惊肉跳。
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堂屋,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也无打斗的痕迹。靠墙设着黑楠木几案和配套椅凳,左边少了把黑楠木太师椅,显然就是眼下对窗溅满了血迹的这把。
这把椅子是被特意挪到窗口的。
明月转开目光,也不敢看正在验尸的仵作跟尸体,问谢捕头:“费神医大概死在什么时辰?”
“丑时前后。”仵作回道。
谢捕头推开一扇折叠暗门:“这里面是东房的卧室。”
明月赶紧躲了进去。
卧室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无血迹。靠窗有一方桌案,桌上摆着一套茶具。不同于寻常茶具的精巧,这套茶具高杯阔口,杯盖与杯壁相连,绘着新燕牡丹,很是富贵大气。
明月推开窗,窗外是碧湖清凉的风。
“很奇怪。”明月回脸对谢捕头道,“丑时前后,夜已很深。费神医竟然还不就寝,特意搬了把椅子坐在窗口,是为何?”
“也许是赏湖景?”
“为何不在这里赏?卧房里也有窗,窗前已放了桌椅,为何要特意去堂屋的窗口?夜里碧湖上大雾弥漫,两边的景色照理没多大区别。”
谢捕头若有所思道:“的确很奇怪……而且丑时,也太晚了。”
明月心中念着秦逢时,想先行离开,于是问:“如意阁孤立湖心,若是阁中之人想离开,画舫又远远地锁在岸边,该如何是好?”
谢捕头道:“楼下茶室有一只铜铃,想走的话,不停摇动铜铃,渡口的守卫听到了,便会派画舫来接。”
明月点点头,走出东房:“柳寅晚上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谢捕头尴尬一笑:“还没问过。”
明月快步下了楼梯:“其实有一种解释,丑时,费神医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