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脸上洋溢的笑容随风而逝,与落叶一同跌入尘埃。贺之洲长叹一声,眉宇间挂起掩饰不住的失落。
“小伙子,买几张票?”卖票大爷裹着厚厚的军绿色大衣,扯着嗓子问他。
“哦!”他回过神,大脑还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两张!”待出了票,才恍然发觉自己买多了,捏着票角抽了抽手心,勾唇,自言自语:“那就让我替你祈祈福吧。”
另一边,苏颂换好衣服,戴好口袋和帽子,全副武装地拉开门。
曾巧兮看着他黑得彻底且密不透风的穿搭,非常认真道:“你这个样子特别像坏人。”
苏颂长臂一伸,勾住她的肩膀,勒住她纤细的脖颈,凑到她耳边,幽幽道:“那你可小心,小心我把你卖了。”
曾巧兮愣了一瞬,抬眸看向无赖般的苏颂,只觉眼前这刻的他像是从过去穿越过而来。
“怎么了?被我的帅气迷倒了。”苏颂痞笑道。
曾巧兮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往电梯口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人举起了相机,按下了快门。
曾巧兮本想请苏颂吃食堂,但他却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吃顿好的”为由,硬是拖着曾巧兮去了外滩的一家西餐厅。
餐厅装潢华丽,播放着耳熟能详的老歌,架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美酒,餐桌的磨砂花瓶里,艳丽的玫瑰似女子的红唇,散出暧昧热烈的气息。
高鼻深目的外国服务生笑容合宜地站在一旁为他们服务。
“这家餐厅是我和一个朋友开的,你在国外待了那么久,帮我看看怎么样?”苏颂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目光柔和。
灯光舔舐着透明的杯壁,留下一圈淡淡的薄膜似的余晖。若不是因为苏颂正生着病,曾巧兮下午还要上班,此刻它必定会盛满醇香的葡萄酒,闪烁深紫色的光辉。
曾巧兮脱下外套,放在椅子上,头也不抬道:“我成天都在实验室和手术台,哪有空来这么高档的饭店。”
苏颂笑着打趣:“对啊,我都忘了,你是个学习机器,一年365天,你366天都在学习。”
曾巧兮喝了口鲜榨柠檬水,笑着没反驳,盯着杯口有些出神,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求到上上签。
贺之洲拾阶而上,来到大殿,看向站在一旁的大师,笑意盈盈道:“你好。”
光头锃亮的和尚捻着手中的菩提珠串,半闭着眼,高深莫测道:“施主想求什么?”
贺之洲看他一眼,瞭望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姻缘。”
和尚倒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缓缓转身,从搭着明黄色麻布的桌面上拿起个装满竹签的罐子,微微躬身,低眉道:“阿弥陀佛。”
贺之洲下意识伸手去接,和尚难得掀起眼皮扫了扫他,默默收回手,语气冷了几分:“先交钱,二十元一次。”
贺之洲:......
“施主如果不求,就麻烦退居一旁,不要妨碍佛祖的财路。”
贺之洲乐了,心道收钱就收钱,还打着佛祖他老人的名头,要不要脸!但来都来了,他也想试试,麻溜付了钱,和尚才把罐子递到他手心。
罐子轻飘飘的,他跪在脏兮兮的蒲团之上,望着威严雄伟的佛像,心底只觉荒谬,却还是装出一副虔诚的姿态,漫不经心地抖动手腕。
啪——竹签落地,遍地开花。
“你你你!”
和尚震惊,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空气中凝聚着尴尬,和尚突然喝道:“你还不快捡起来,你这是对佛祖大不敬!佛祖生气了,你的姻缘可就没了!”
贺之洲拾起散落的竹签,不由发笑,拿佛祖赚钱他老人家都不生气,他不过是多摇落了几根签子,佛祖怎会怪罪?
贺之洲倒也懒得和他争辩,有了刚刚的经验,他很快从一众签子中抖落一支。和尚拿起签子看了眼,眉头紧皱,一副大事不妙的神情。
“大师,怎么了?是不是卦象不好?”
和尚捋了捋发白的胡子,瞥他一眼:“天机不可泄露,施主若是想一探究竟,可去后院解签。”
贺之洲挑眉,心道这又是搞什么幺蛾子,出于猎奇心理,他按照指引来到后院。
清冷的院中矗立着一棵参天古木,大约是寺院的油水过于肥厚,树干胖得要五六个人合抱才能牵住。树枝挂满了祈福的牌子,红色的丝带随风摇曳,铃铛清脆。
中堂供奉着香烛,正不惧寒冷,熊熊燃烧,到处弥漫着竹立香的味道。
“施主,是来解签的吗?”一个小和尚信步上前,笑容和气。
“啊,”贺之洲收回打量的视线,笑着将签子递给小沙弥:“对。”小和尚指了指桌上的牌子,一脸真诚:“二十元一次,童叟无欺。”
贺大少感觉自己今天像是来交智商税的,与其把自己的姻缘交到这些不靠谱的人手里,他还不如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