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信里已经写得很明白了。”
“我想听你亲口说。”
男人扭过头,手肘搭在栏杆上,一副懒得再重复的神情,“有必要吗?”
“贺之洲,你能不能不这么任性?你现在辞职,想过后果吗?”
男人漫不经心地扯了扯领口,深呼口气,痞笑:“本少爷又不缺钱,有什么好怕的。”
“......在你眼里,当医生只是为了赚钱吗?”
“......”
无声的沉默,在此时更像是一种默认。
天台的风呼啸而过,卷起散落的纸张,一跃而下。
曾巧兮抬手,将被风吹乱的秀发别到耳后,露出清隽的侧脸。
那张脸上,一双眸子似镶嵌在天穹的星子,闪着微弱的光,光芒似摇曳的烛火,几近熄灭。
“我们费了那么大力气,才把你留下,我不信,你会为了钱离开。”
贺之洲掀起眼帘,却不看她,声音略带嘲讽:“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吗?”
曾巧兮咬唇,收拢冰凉的指尖,抑制不住声音里的轻颤,“是因为我......对吗?”
天色阴沉,乌压压的云遮天蔽日,不见半分天光,疾风掠过,偷走最后一丝温存。
春日的料峭,像出骨鱼片中未净的刺,给人一种不期而遇的伤冻。
“曾巧兮,别以为我说过一句喜欢你,你就可以自以为是......
我承认,曾经对你有过那么一点好感,不过是同处一个屋檐下,生出的错觉,你拒绝了我,我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那事儿我早忘了。”
曾巧兮紧了紧揣在口袋里的手,扯出一抹决绝的笑。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她迈开步子,头也不回,补充道:“那......祝你前程似锦。”
待那抹倩影消失在转角,贺之洲大口喘气,弯下腰,捂紧胸口,身子慢慢滑落。
冷汗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占据整个额头。
过了好一阵,他缓缓抬起头,望着头顶的乌云,扯出一抹淡淡的笑,笑容融进风里,一点点变冷。
离职手续办得很快,下午贺之洲就没了身影,第二天他没来上班,第三天也没来......
曾巧兮渐渐意识到,她与这个人的交集仅止于此。
从此,天南海北,再无瓜葛。
纵然在一个城市,只要不刻意联系,也很难碰面,何况,她也不是那种会花心思维系关系的人。
他走得悄无声息,甚至没有人与他告别,众人把他的离去当做背叛,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
日子按部就班,曾巧兮每天在家与医院之间奔波,忙得脚不沾地。
偶尔下班回家,她会忍不住抬头,扫一眼楼下的窗户;会在早起上班时,多按一个楼层,即使从未有人上来。
生活像是回到了最初,可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她照常努力工作,努力得拼命,险些晕倒在手术室门口。钱上好于是勒令她回家休息一星期。
路漫漫得知她病了,特地带了水果来看她,一进门,便忍不住调侃:“你这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曾巧兮抿了抿嘴角,喝口水,懒得搭理她。
路漫漫换了鞋,自顾自摇头道:“小兮啊,你完了!”
曾巧兮瞟她一眼,有些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你沦陷了!”
“......我又不是城池,沦什么陷。”
路漫漫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你看看你,自从贺之洲从医院辞职,你就像是丢了魂一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本来就不胖,现在就剩一张皮,半夜关好门窗,我怕小偷看见你,给吓死。”
曾巧兮摸了摸脸颊,嘀咕:“有那么夸张?”
“我问缺心眼了,他说,贺之洲最近住在家里,也没和他们联系。”
“别跟我提他。”
路漫漫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扫她一眼,眉梢轻挑:“贺之洲最近经常去第四医院,他是跳槽到那去了?”
曾巧兮剥了个橘子递给她,“好像是,他也没细说,大家都觉得,他是有了更好的去处。”
“你真的不再坚持坚持?”
曾巧兮垂眸,盯着手中的橘子皮,神情恍惚。
“我不知道该怎么坚持,漫漫,我不像你,那么勇敢,可以强大到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我其实很胆小,尤其是面对我在意的人,害怕被拒绝,害怕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害怕努力了,也还是没有结果......”
路漫漫转了转眼珠,忽的笑道:
“那我们不妨来打个赌,我现在就发个朋友圈,说你病了,看看他会不会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