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在她眉心吻了吻,握住她老实乱摸的双手,扯下眼上的白绸,一圈圈缠紧她的手腕又不忍松了些许。
反手抱起水里的人,他出了浴桶踉跄几步,光脚踩下一地湿漉漉的水花,放在床上环抱着小火炉般的她,用体温帮她散去热意,反复去浴桶泡了几次冷水,怀里人的人感到一阵凉爽,药劲儿逐渐下去了,她却缠着他不肯让他离开半步,呢喃娇缠:“夫君,我手腕疼!”
感受着拽住自己的那双手,沈辞玉莫名想起了白日里牵着他缓缓前行的,不也正是这双手吗?
心一下软了下来,他趴在床的外侧,语气温柔地对她说道,只要老实些,不再乱碰便会替她解开。
迷糊中她喃喃应了声,果然老实了许多,许久不见动静,他摸索着替她一点点把白绸解下,困意袭上心头,还没阖上双眼,只感觉到脖颈上又勾上了一双手。
“夫君,我管不住它呜呜呜……”
“……”这个小骗子,迷糊了还知道装哭来博取同情,要不是真实地知道她被药物缠身了,他还以为她清醒地很!
还能骗骗他这个瞎子。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无奈,他只得再次缠上她的双手,然后把另一端缠在自己的腕骨上,以防他看不见,她一个看不住,偷偷跑到外面的野男人家里去了。
若是那样的话,他,可是会嫉妒的发疯的。
无边的倦意涌上心头,他打了个喷嚏,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床畔陷入了梦想。
每每入梦,总会回到那个血腥的夜晚,无数刀剑刺入身体疼入骨髓的感觉,连呼吸都是痛的,淹没在腐烂的残肢断骸的死人堆里,濒死的绝望把人逼的几欲窒息,睁眼看不见光明的黑暗,嘶哑着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死透的无力感险些把人逼疯。
身上不知何时搭过来一双手,眼睛涌入光明,折磨人的黑暗消失不见,他反手握住那双手摊开掌心,紧锁的眉心逐渐舒展,他侧着脑袋枕在那双手上,趴在床头渐渐陷入了沉睡。
不知几时,清透的阳光照在阖着的眼皮上,眼底红透透的一片,有些痒。
她抬手想要抓抓,却发现双手酸麻,根本抬不起来,睁眼仔细一瞧,不是,他的白绸怎的绑到她的手上来了?
睁着肿胀的眼泡,怀疑自己在哪里的瞬间,她脑海里忽得想起昨晚,她被李二和那个恶寡妇暗害,后来隐隐约约瞧见,她那眼盲的病弱夫君,前来寻她了。
至于其他的,她脑袋昏沉,完全不记得了,唯一有点点印象,便是沈辞玉抱着她,艰难地行在风雨之中,风雨飘摇间,跌倒了砸在地上,也不肯放开她。
哎,她那眼盲又贴心的反派夫君!
他似乎睡得并不安详,发出急缓粗粗的呼吸声,担忧扰他清梦,那双手忽得不舍得移开了,葱段般的指尖忍不住触碰他羽扇般的长睫。
柔柔软软的,摸上去触感好好!
此时那人却喑哑着嗓子忽地醒了,睁着空洞的眸子无神地随意张望着,忽觉手腕上一松,惊得他哑着嗓子呼喊出声:“婉娘!”
却不知她此刻正低头对视着他的眼眸,突然悠悠道:“三郎?你感冒了?”
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他踉跄一步,身子虚乏无力,许婉却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他,突然闻询道:“你手臂上怎么有新伤?”
伤?
想到昨晚被她缠住趴在床头睡着了,此时还着了那件半透的白纱,定是那纱透出了剑伤,耳根处忍不住泛起一丝红晕,眼前一晕,摇摇晃晃向床畔摸索着脱下的白袍,慌张地披在身上,手忙脚乱拿起腰带束腰。
“三郎,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紧追着下了床,踢拉上鞋袜立在他面前,伸手勾住他的腰带,咄咄逼人地追问道,“嗯?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辞玉束腰的手乏力极了,几乎站立不稳,嗓子也因着着了凉而说不出话来,此时,只听柳娘急呼呼地从大门处跑进院里,喘着气大声喊道:“那秋寡妇和李二,不知被谁杀了,太可怕了!”
李氏正在门外给母鸡喂食,传来咯咯哒哒的叫声,许婉的心中忽得咯噔一声,抬头向沈辞玉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