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你硬推我上来的,结果这就要不管我了。”这回的哭就明显假得很。
不过皇帝是吃这一套的,明白这不过是玩笑:“阿鸢不哭,这世间的好男儿千千万,哪里就轮得着那个李殊呢?”
“况且守一人有守一人的好处,三宫六院有三宫六院的好处,我们天家有这个资本来让你都体验一下,然后再选。你若是觉得我和你母后这样好,等你登基了再遣散后院也不迟。”
陈鸢可不吃这一套,她瞪圆了眼睛,语气中尽是控诉:“父皇你就会威胁我和给我画饼。以前你要诳我继任储君就说社稷危矣,非我不可;如今你要我拉拢朝臣就说给我更大的婚姻选择。”
“每回都说给我选择,可哪次真的给我选择了?儿臣不开心了,后果很严重。”
皇帝本来神色有些动容,但一听“后果很严重”,又放松下来。
他这女儿聪明,能闯祸,喜欢珍稀物件,每次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时,只要她占上风就会说这句话。
皇帝挤出些笑模样,明明是俊挺非凡的一张脸,却因为这笑变得不自然,一看就知道是很少笑的:“那阿鸢告诉父皇,父皇该怎么做?”
“让李殊退掉定亲。”
皇帝的眉慢慢皱起:“阿鸢,你这样——”
“那我要休了后院的几位小郎。”
皇帝看起来脸色更为凝重。
“算了,我也不为难父皇了。这次的江南赈灾我要亲自前往。”
祁珩看着陈鸢兜兜转转一圈,明明口中对李殊情根深种,怎么绕着绕着就转到去江南了?
殿内的父女俩又说了几句话后宣他进殿,他急忙神魂复位。
陈鸢出来接他。
他昨夜没休息好,又接连两次神魂出窍,下车时眼前一黑,竟是直接栽下马车。
候在车下的陈鸢手比眼快,将他接了个满怀。
口中顺势调笑:“郎君这个样子倒像是昨晚比我还累。”落在旁人眼里,像极了蜜里调油的新婚小夫妻。
祁珩眼中失神,迷迷糊糊地不知反驳。陈鸢看他状态着实不好,一个打横将他抱走。
半路上祁珩清醒过来,搞明白自己的处境,心中羞恼至极。
陈鸢竟如此折辱他。
但他却挣扎不得,一是身体虚弱无力,二是陈鸢的手臂犹如铁环,将他箍得死死的,让他仿佛回到训练新兵的时候,新兵被他揉圆搓扁,只不过现在他成了新兵。
他猛地躬身撞在陈鸢下巴上。
陈鸢闷哼一声,眯眼看他,低头向下一磕,磕得祁珩头晕眼花方才消停下来。
祁珩的脸慢慢熏成了天边晚霞,恨不得埋进陈鸢的前襟,遮住自己的脸。
然后,就连耳廓都染上了红色。
陈鸢今天穿的仍是偏男装的一身竹青色,她身材清瘦,虽是颇为高挑,但远不及祁珩。
如今将祁珩打横抱起,祁珩盖住了她大半个人,非常惹眼。
远处看更像是两个深情相拥的男子,虽然是瘦小的那个拥住了高大的。
陈鸢眼不斜视地带着祁珩一路向前,脸不红气不喘,不时还低头看看,显得对怀中人甚是宠溺。
不远处有路过的宫女看到这一幕,在行至角落后悄悄耳语:“为什么我看着太子殿下抱着她的那位侧君,会感到脸红啊。”一边说着,一边捂住了脸。
进殿后,陈鸢也没放下祁珩,而是坚持抱着,直到内侍搬来了椅子,才将他妥善安置。
皇帝一直在看奏折,等陈鸢安置好祁珩后,才淡漠地瞥一眼,让陈鸢好好待他,赏赐一堆东西后就让他退下了。
陈鸢亲自将他送至偏殿后又返回大殿。
皇帝说了句:“眼光不错,是你的一贯喜好。”然后起驾前往金銮殿上早朝。
他看着陈鸢在轿椅上打瞌睡,吩咐宫女去给她披了一件大氅。
这是他千尊万贵养大的女儿,要下狠手也只能他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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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隆帝是一位守成之君,其父建元帝在位时大举兵戈,扫平了四方八野,众人都说永隆帝继承了一个太平盛世,要做的只是守好父辈打下的基业。
永隆帝则认为自己会更加出色,因为父亲打下的基业也有他的功劳。
他年轻时倥偬戎马,四处征战,张扬恣意鲜衣怒马。仗着无比的家世和战功,冷血太子之名远播八方。
这样的天之骄子自然是任性的。他年轻时看中小官家的庶女,手段尽出,不顾全天下的反对娶她一人为妻,不纳妾不设后宅,成就一段绝世佳话。
这样的人生看起来是极为圆满的,直到这位神勇英明的太子步入中年,继承皇位,才开始意识到什么叫世有阴阳,胜久必衰。
早年的征战耗空祖辈积攒的国库,当年的“贯朽粟腐”,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