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咯噔”一声,周歆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
沈既白的怀疑与试探都写在脸上,早在长风酒肆时她便发现他已生疑心。
所以才去向长生打探朝南衣以往的性情,尝试着去模仿她的言谈举止。
在太清观的这几日装得还挺像模像样的,至少没人再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
可这个人总能轻而易举地激得她原形毕露,将‘保持人设‘四个字忘得一干二净!
事已至此,周歆干脆彻底摆烂,不打算再硬凹什么高岭之花。
反正他是一个门外汉,就算起疑心也无处探查,奈何不了她。
心思及此,周歆故作惊讶,以手掩唇道:“沈少卿!你不认识朝某了?”
沈既白掀起眼帘,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周歆毫不示弱地迎视着他的视线,二人四目相对半晌,他才偏过头去,低声道:“你出去!”
“肚子在一夜之间鼓成这番模样,沈少卿就不担心?”周歆问道。
“谁知道是不是你那盘菜的问题?”沈既白没好气地说道。
“啧,这菜可不止你一人吃过,怎么朝某没事呢?”周歆轻笑出声,“再说,朝某何德何能,怎会有令男子大肚子的本事?”
“凌云君!”
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话,沈既白眼皮乱颤几许,警告道:“请注意言辞!”
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周歆不欲多费唇舌,抬手便伸向被子,还未来得及掀起来,便被人抓住了手腕!
她下意识抬眼去看。
沈既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既不似羞也不似恼,太阳穴的青筋已然凸起,连带眉心一起颤动不止。
他紧咬着后槽牙,原本就流畅的下颌线显得更加清晰凌厉,眉眼间透着一股忍无可忍地情绪,“你知不知羞!”
“朝某这是在除妖,还害什么臊?”
周歆一脸无所谓,云淡风轻到好似不是在掀人被子,而是在掀开什么东西的盖子,“食气灵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定是被人救走了。那人临走前对你做了什么,我得探查一番才能知晓。”
沈既白斟酌一瞬,神情有松动之兆:“你要如何探查?”
“摸摸肚子即可。”
闻言,沈既白倏然甩开了她的手,背过身去,厉声道:“你出去!”
“不愿意摸,那看看总行了罢?”
周歆的语气颇为无奈,“总得知道你肚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才能对症下药不是?”
沈既白保持着背着她的姿势,一语不发。
“沈少卿可要想好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说完,她站在榻前等了好一会儿,这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
也罢。
周歆不愿多事,转身便往出走,“左右也不是我搞大的,我在这狗拿耗子做什么?”
“朝南衣!”
背后传来某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哎!你说什么?”
走到门口,周歆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他,将一只手拢在耳边,装成听不见的模样:“我听不见,我瞎了!”
正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沈夫人披着外衣走出来,一搭眼便看见周歆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站在沈既白的房门口。
透过门缝,依稀能看见自家侄子裹着被褥面色通红的缩在床榻一角。
这画面,任谁看了都会浮想联翩。
沈夫人面色一凛,神情严肃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周歆连忙将房门关上,解释道:“昨夜的邪祟跑了,跑之前好似还调戏……呃,蓄意报复了沈少卿。”
“四郎君还好吗?”沈夫人如临大敌,顾不上礼节,大步流星的地跑了过来。
周歆“嗯——”了好长一声,才回道:“大概也许可能……还好?”
这回答听得沈夫人更加忧心,当即便去敲门:“四郎君?”
无人应声。
沈夫人更着急了,“阿默?“
屋内传来一声轻咳:“姑母,侄儿无事。”
闻言,沈夫人的面色稍稍缓和下来。
她移眸看向周歆,视线上下轻扫一番,才道:“道长要不要先回房整理一番?”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周歆才意识到自己出来的过于着急,道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连靴子都穿反了。
她颇为尴尬地笑了笑,边向后退边问:“沈夫人昨夜睡得如何?”
“挺好的。檀儿气色也比昨日好了许多。”沈夫人道。
“那就好。”周歆心中大概有了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沈氏母子身上有符咒护体,那食气灵近不得身,所以没去正屋叨扰她们。
她有桃木剑傍身,食气灵轻易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