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入眼皆是雪色,刀子风裹着柳絮雪摔在地上,一层又一层,堆叠速度十分惊人。
姬潇月费力推开马车的小门,手里还端着一盏热茶。
可惜人还没落到地上,茶就变得冰凉,温润的玉盏此刻也变得刺骨,贴着它的几根纤细玉指冻的隐隐发紫。
她先是愣了下,被风吹的打了个哆嗦,拽拽肩上披的两床几乎能将她压倒的被子,然后苦笑一声,只好泼了凉茶又缩回车里。
凉茶还未着地就已经变为碎冰,在雪地上砸出一片小窟窿,没过两个呼吸又被大雪盖上。
她好像赶上冰原的冬月了,之前只是听说过,但并不知道它的威力,冒冒失失避开家仆一个人就来了,如今恐怕要把命搭在这里。
姬潇月吸吸鼻子,睫毛上被冻起一层冰霜。
从雪开始下时她就打算掉头回去,可两匹马冻的不听话了,一个劲的往冰原深处走,才走了半盏茶时间,雪就没过了它们膝盖,于是它们停下怎么都不肯走了。
刚才她想出去把马车上仅剩的热水分给它们些,便有了泼水那一幕。
她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想做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考虑后果,如今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关键是没人说冰原这么冷。
她带了三床被子,一床铺两床盖还不够。带了在京城过冬够两个火炉烧半个月的炭,几乎把马车里都堆满了,没想到还没进冰原,在边界就被用了个七七八八,如今才不过进来几里地就不行了。
最恼遇上了冬月大雪。
姬潇月不停往手上哈气,还是感觉冷的不行,鼻子、额头、耳朵,哪哪儿都冻的发疼。
她必须得想办法回去,不然真冻死在这儿,胡叔、小玉他们发现自己不见肯定会来找,得尽快与他们汇合。
她又往自己手上呼了一口热气,咬牙推门出去,拿起冰棍一般的马鞭子去抽马。
“不回去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抽了两下无果,两匹马冻得瑟瑟发抖,站在原地理都不理她。
姬潇月叹气,“算我对不起你们,下次绝不胡闹,回去好吃好喝伺候着,我们回去行不行?”
她正想方设法哄着两匹马,自身后传来一阵马声嘶吼。
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会有人还进冰原,总不能是接她的人来了。
想到这儿姬潇月惊喜回头,却见远处雪雾奔腾下一群披着黑狼皮的男子骑烈马而来。
隔得太远,雪花四溅看不清楚,只听到那些人一路咒骂,说这大雪下的也忒快,一眨眼要把人埋上,不快走要回不去。
姬潇月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雪埋上了,赶紧招手对那些人喊道:“几位英雄,能否救救我?”
其实不用她喊,大雪之中一辆通体红木,四角挂着丝绦压彩铃铛的巨型马车太过突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老远就叫人能看见。
几位“英雄”骑马靠近,越是近越没声音了。
姬潇月手里马鞭子一扔,拢着被子费劲在疾风中站稳,鼻子一吸一吸的看着他们,“你们好心帮帮我,带我找个避雪的地方,等雪停我就自己离开,到时候会给你们留下报酬。”
天寒地冻的冰原中心,孤零零、娇滴滴一个姑娘?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都像是在做梦。
还有人小声问了句:“我们是中雪魅了?”
雪魅是哄小孩的说法,其实就是人被冻出幻觉了。
又有人小声呵斥一句,几个人再次安静下来。
姬潇月实在冻的扛不住,整张脸拢在毛裘里还冻的通红,嘴唇苍白轻颤,看着确实可怜。
“我不骗人,我迷路进来的,回不去了。”
横穿冰原算哪门子迷路?
领头的抬手一指远处山脉,“你与它们反着走不就出去了?”
姬潇月都快冻哭了,声音哆嗦指那两匹马:“它们不听话,我出不去。”
所有人这才去看马车前的两匹马,那根本不是能进雪原的马,皮薄的和这大小姐一个娇生惯养样。
领头琢磨琢磨,看天色也晚了,就亲自下去用他们的马把姬潇月的马换了下来,拿出酒涂在姬潇月的马身上,多少能缓解一些。
做完这些他招呼姬潇月回马车上,“上去。”
姬潇月脚都冻麻了,没有梯子爬了好半天没上去,最后被领头从脚底一托,几乎是扔上去。
也顾不得他温柔不温柔,马车已经开始往前走,姬潇月缩在被子里,竟然开始咳嗽。
外面有人敲窗木,姬潇月开窗去看。
敲窗的人扔进来一个水袋,“喝口酒。”
他说完酒把窗户关上,一瞬间的冷风吹的姬潇月双眼酸涩。
姬潇月打开闻闻,又打开窗户不好意思的问:“有水吗?”
那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