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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不声不响便私自闯入,这就是天山部的教养吗?果真蛮荒之地。”宋砚极少真的动怒,但此时的怒意几乎要达到顶点,言语间也不再客气。
“蛮荒之地有什么不好?至少蛮荒之地的女子能自在驰骋天地,墨姐姐这些日子共事的也有不少天山部的女子吧,在你们汉人那儿我可没见过女的出来做事。哦!我也不能见到,没准见到了,那些女子回头就得被沉塘”对方越是生气,木苏耶就越是兴奋。他头一次见到宋砚动怒的模样,几乎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畅快的感觉,什么云淡风轻运筹帷幄,他讨厌那副虚伪的模样,因此嘴下也愈发不留情面:“我看与其跟你回去,不若墨姐姐以后留在天山好了,建功立业甚至征战沙场都随便你选。”
“她的事轮不到你做主。”
“我可没做她的主,不过是提些建议罢了。我们天山的男子可不像你们汉人,把女子关在家里,嘴上说着保护,实际上埋没人家一辈子。”
眼见木苏耶越说越过分、宋砚的脸色也越来越差,这样的景象杨青墨只觉得烦躁,皱着眉头开口道:“多谢小王子为墨某考量,但我的事我自有定论,我的未来也不会囿于后宅或宫墙之内。至于在哪,就不需要小王子费心了。”
说完又转向宋砚,恭恭敬敬地说:“殿下长途跋涉多有劳累,属下未能前往迎接还请赎罪,不如移步客居稍作休息,想必晚上还有宴席需要殿下劳心费神。”
见杨青墨不远在此费口舌之争,宋砚也收起脾气不在多言,拽着她的手径直离开。木苏耶没有阻拦,因为他敏锐地从杨青墨的严重捕捉到一丝动摇。
那他的目的,便也达到了。
宋砚临时下榻的地方早已收拾妥当,下人见自家殿下带着那位传说中的墨大人走进帐中,都很有眼力见的默默退下了。
“木苏耶不过是逞些口舌之快,殿下何必如此动气?今日这番模样都有些不像你了。”杨青墨勾了勾宋砚的手指,出声安慰道。
“那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
“我眼中的殿下自然是温和儒雅,看似云淡风轻但实际上总是运筹帷幄。你知道吗?我曾觉得殿下像一座云雾缭绕的远山,直到走近才发现你的巍峨。”杨青墨比起宋砚要矮上不少,此刻仰起头纸质看向对方的眼睛,眼里满是柔情。
这一眼,便卸下了他方才的怒火,面若冰霜的脸庞出现了一丝裂痕,接着便是冰雪消融的笑意。
“我竟不知自己在你的眼中是这般模样”他轻笑,整个人都温和了下来,柔声说:“像一座山也好,巍峨挺拔也是君子极好的形象,若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便是我的好了。”
“殿下是储君,如高山沉稳威严,于国于民都是极好的。”
“那于你呢?于你而言我是最好的选择吗?”
杨青墨想开口说当然,但却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是她最好的选择吗?她不敢确定。
尽管她很清楚自己内心对于宋砚的感情,可若赌上她的抱负、她的自由、她的下半生,她又有些退缩。她想起九曲十八弯的宫城,想起满目朱红缺尽显凄凉的宫墙,想起那些表情麻木的宫人......那句本该脱口而出的回答此刻如鲠在喉。
宋砚经历过很多沉默的场合,甚至是满朝文武支支吾吾不敢说话的大殿,但从没有一次沉默令他心慌。
“没关系,你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成为你唯一的选择。”宋砚似乎调整了好了情绪,很快便开口打破沉默。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太害怕听见她的说出和自己心里所想的不一样的答案。
杨青墨点点头,拉起宋砚的手轻轻摩挲,向对方传递着细密的感情。
他回握住女子冰凉的手,久久不肯放开。
京城·春和殿
贵妃摒退下人,面色不佳,殿内的仆从们大气不敢出一口。
她拿起烟杆子递到嘴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把它放下。
“凛夏,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按理说宋砚死了的消息早就应该传到他耳中,为何秘不发丧,也不来同我知会一声?”
“太子薨逝,总归不是小事情,陛下于情于理都需要多查证一番,再与大臣们商议一下如何处理才好,娘娘不必过于着急。”
“不行,我要去一趟陛下那儿探探口风。替我梳妆,顺便再让小厨房做些玉容酥一并带过去”贵妃一遍起身往梳妆台走去一遍吩咐着,末了又仔仔细细叮嘱道:“做新鲜些,陛下喜欢新鲜的。”
“是。”被吩咐的侍女应声退下。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声音略带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