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道,一只巨大的虎首龙身四足之物摇摇晃晃的走着,脏到打卷的毛发被风带起,能勉强从发根看出其本来的颜色。它本是这世上的祥瑞之兽——白泽,却沦落的比街边的野狗还不如,野狗至少不会被当成妖物赶尽杀绝。
“王者有德,白泽出。”三百年了,天上地下没有明君,世道昏暗,连带着他身上的祥瑞之光都无法维系。行走在林间野道,因为形体庞大又世间罕见,被无知的村民们喊打喊杀,家里丢只鸡都要怪道它头上。它不得不从一个地方迁徙到另一个地方。
好怀念三百年前,妖界出了一位开天辟地的君王,那时候它沐王者之气、威风八面。背上的鞍都是金丝宝石编织的——没错,那君王将它当马骑,还给它起了一个十分不霸气的名字,叫白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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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晒得人头晕,苏柔儿拿着一片大叶子遮在头顶,和扶苏一前一后的走着。
师兄姐们都中了蜚的百瘟之毒,传说千年的晴耕鸟,可解世间百种瘟疫。晴耕鸟踪迹难觅,更别提千年的晴耕鸟,那早该是成了精或者羽化升仙的。
近百年可以查得到的晴耕鸟唯有南方漳渊中的那只,但那一只被渊中恶鬼饲养着,甚是宝贝。别说普通人,曾有神仙想借那晴耕鸟一用,使出自己的法宝缚神箍,恶妖用自己的臂膀抵挡,被缚神箍套中,宁愿自断一臂,也不愿意让出晴耕鸟。
“师父召我上山不会就是为了今日救师兄姐吧。”
扶苏回头看了苏柔儿一眼,从昨天开始,天机道长在她嘴里就从“那个老道”升级成了尊尊敬敬的一声“师父”。
“你师兄姐有今日灾难起因在你,若召你上山是这个原因岂不是自相矛盾。”
“说的也是,”苏柔儿揉揉晒得发懵的脑袋,换了一个问题,“你好歹也是一只灵兽,一点法力都使不出来吗?刮点风,下点雨什么的,这天气实在太热了。”
“灵兽契约约束了我的法力,若不是你太弱鸡,本座又何至于此?”
“不行,我实在走不动了,前面有片树荫,我们在那歇歇脚吧。”苏柔儿扶着双腿停住脚步,额上汗如雨下。
“按照你这速度,回来应该能赶上你师兄姐们的头七。”
“就歇一盏茶。”
两人行至树荫下,苏柔儿掏出水壶仰头喝水,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小神兽一个人默默的走出好远。
刚歇息不到半刻,天空突然从东方飘来大朵的云,不一会儿便阴云密布,紧接着细细密密的下起了雨。
“竟然真的下雨了,”苏柔儿伸手去接雨丝,“老天爷也太给面子了,我这张嘴什么时候这么灵验了?”苏柔儿高兴地站起身,回过头跟扶苏同享这份喜悦,却见他正从远处走来,难不成?……一个念头打她心中闪过待扶苏走近,苏柔儿仰着脸庞,眼睛亮晶晶又有些戏谑的看着他。
“别这么盯着我,我不是你的猎物。”
“猎物?”苏柔儿用眼睛上下扫描着他,“我很好奇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扶苏倚着一旁的树干,硕大的树冠正好撑起一小片晴天,濛濛烟雨给他做背景,飒飒清风吹拂着他长长的衣袖,像随时乘风而去的活神仙。苏柔儿看得咂嘴,无论身处青楼还是阴雨密布的树林,他身上那股仙气如影随形永不消散,成为他的标识,如果不是因为她,他现在应该在天上云间飘着,可惜没有如果。
“阴险狡诈,火化了还能剩下一地心眼子。”一句恶毒至极的话轻飘飘的从这位满身仙气儿的人嘴中逸出来。
苏柔儿听闻,不怒反笑,“我这么阴险狡诈、恶毒疯魔,怎么还能引得我们嫉恶如仇、清风霁月的小灵兽一次又一次的帮我助我,默默的对我好呢?”
“我什么时候帮你助你,对你好了?”扶苏脸上的肌肉登时绷紧,还透出些不明觉厉的红。
苏柔儿嘴角快要弯到天上去,却知道此时揭穿他并不是好时机,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笑道,“把我焚了,能剩下一地心眼子,把你焚了,还能剩下一张烧不坏踩不烂的钉嘴铁舌。”
漳渊到处都是毒瘴,苏柔儿和大魔王落在漳渊一寸开外的地方,瘴气源源不断的深渊中往外涌出。
“这恶妖怨气挺大啊。”扶苏看着那灰绿色的瘴气笑道。
“这些毒瘴是恶妖的怨气?”苏柔儿是妖的时候,世界上还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存在,再后来她就一直混人界、动物界……
“对,不过这瘴气闻着年代久远,不像新增的。”
“张琦还有新旧?……”
“当然,如果是新瘴气,你早就一命呜呼,后面的步骤都省了。看来这恶妖近些年过得不错~”扶苏笑道。
苏柔儿默默朝他翻了个白眼,看着冒绿气的深渊头皮发紧,“我就这么直跳下去吗?”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怎么觉得就是